薛竹隐的目光沉静得如同一汪湖水,不辨悲喜,过了几瞬,顾修远反应过来,转身拨开帘子要出门,自言自语道:“走错地方了。”
薛竹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薛某自忖只是脾气差了点,并不吃人,顾公子何以一直避着我?”
顾修远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她:“有吗?薛大人多想了。”
薛竹隐给他细数:“昨日下午你说与我不认识,晚上不愿送我出门;今日午饭温峰已经把我身旁的位子留给你了,你却要抢先一步坐在陈迈旁边;我说要与你借一步说话,却被你拒绝,这还不够明显吗?”
顾修远嘴角微微勾起,她这会倒是敏锐起来了,三年前不管他怎么暗戳戳地忽略薛竹隐,她都跟没看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无,他走了都不知道来追。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薛大人应当看不上我这种卑鄙无耻之人,况且我们已经和离,当减少不必要的接触才是。”
薛竹隐正色道:“既是我看不上你,那也该是我避着你,何以你先避着我?我们已经和离,毫无干系,那更没必要刻意避着,顾公子此举,反显得有心挂怀。我们同为陈先生的学生,应当互帮互助,况且还要一同御军,我不希望让以前的事情影响正事。”
顾修远:……
顾修远脸上的笑意褪了:“薛大人真是坦荡,这么轻易地就把过去的人和事放下了。”
薛竹隐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问他:“昨夜高积云去找你,你没和他说我们已经和离的事情吗?为何他还是三番两次地把你我并提?我都已经和泠烟说了此事,你也该和他说才是。”
顾修远蹙眉:“你很想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和离了吗?”
薛竹隐说道:“高积云为人坦率,我担心他把我们曾经成过亲的事情说出去,引起他们的误会。你若不说,那我去同他说清楚。”
她又说:“再说了,你昨日还装作不认识我,顾公子也不见得有多么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曾经认识。”
顾修远一手扶着帘子,一手叉腰,理直气壮:“我装作不认识你,你就不能主动说我们是夫妻吗?”
薛竹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是你提的和离,是你装作不认识我,还要我来戳破你撒的谎,在众人前挑明我们的关系?”
她恶狠狠地说,“真该让高积云和陈迈来看看你现在蛮横的样子,看明天还有谁要你坐他旁边!”
明明她品行比顾修远端正许多,却没人要来坐她旁边。
营帐内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顾修远立在帐帘边,抱臂冷冷不语,却也没转身要走的意思,灯火光影从帐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将他的脸分割成昏晓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