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意沉默地坐下,却并不动筷。
何必问道:“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喝这个粥吗?”
何林起身麻利地给周云意盛了一碗粥端到她身前,笑道:“三小姐不要拘束,昌吉寨永远是三小姐的家。”
见周云意没有要吃的意思,薛竹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辞别:“多谢何大将军的款待,若无意再谈公事,我这侍女还饿着肚子,我就带她先回去了。”
何必也不欲留她,只是问道:“可否留你的侍女同我说一会话?”
她看向周云意,周云意悄悄牵住薛竹隐的衣角,摇了摇头。
既然何必一副不认识周云意的样子,那薛竹隐干脆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这侍女有些怕生,怕惹大将军不快,薛某就带她先回去了。”
何必没有坚持的意思,抬手放人。
那碗鲜虾瑶柱粥被晾在桌上,慢慢失去热气,周云意始终没动一下。
回到清风楼,周云意要侍候她把衣服换下,薛竹隐避开,温声说道:“你不是我的侍女,不用做这些事情的。”
她让人上了一碗汤饼给周云意,看着她吃,斟酌着要不要将心中的疑窦问出口。
她是昌吉寨的庶小姐,却被卖到合江楼,说明与昌吉寨的关系并不好,可她却一定要和自己来宁州,她是为什么而来?她和昌吉寨的关系会影响到和谈吗?
周云意说道:“昨晚我听高将军说你这次来宁州会很凶险,我与何必有些交情,他有愧于我。我跟在你身边,能放心些,不然我是死也不愿再回来的。”
薛竹隐万万想不到她跟来宁州竟然是为了自己,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她与周云意不过萍水相逢,周云意竟愿为了她再回宁州。
她好奇地问道:“何必对你做了什么,为何你笃定他会为了你不杀我呢?”
周云意想起当年的事情,眼神有些哀伤:“我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当年我娘带着我到何家堡,我娘很受宠,夫人看我们不痛快,堡主一死,夫人便想赶我们走。我到何家堡来,身份尴尬,没有人和我说话,只有何必对我很好。可是夫人一定要她把我和我娘卖到合江楼去,他那时候刚接手何家堡,自己的位子还没坐稳,只能亲手把我们发卖了,走之前他说他欠我的,以后一定会还。”
薛竹隐想,那夫人真是歹毒,周云意何辜?看不惯她在何家堡生活,打发她走便是了,一定要把人逼到酒楼里去。
但这夫人做得这么绝,方才何必看周云意的眼神又那么灼热,想必她与何必的关系不止于“对我很好”。夫人一定要断绝何必对周云意的念想,才迫使何必把周云意送到合江楼。
“他连看也没有来看过我,我以为他都把我忘了,很是怨恨他。后来我听说夫人去世的消息,不久他就派人来合江楼接我,我赌气不肯走。再后来,就遇到了顾大哥……”周云意泛起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