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 王在一旁连连点头,寿景将门窗锁紧,低声说:“世间易得的活物中,止有两样阳气能与活人匹敌。一是司晨的公鸡,二是白狗。其中又以狗能通人性,最为像人。 今夜请荆王殿下睡在犬棚,我以一狗画上符咒,睡在寝殿。那恶鬼要是再来烦扰,定然找不清地方。然而殿下不能无人照护,这就有劳两位英雄,同样守在犬棚。”
这 荆王府不知占了多少亩地,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寿景道人为他们指了路。两人向西走了一炷香时分,才见到一座茅草棚舍。此前他们在殿中坐时,早有人将芙蓉牵 来此处。现下芙蓉闻到主人气味,在屋里急得呜呜叫唤。江游世推开屋门,那犬棚中一股子臊膻气味,薄约闻得直皱眉头。江游世遂不平道:“荆王欺人太甚!教我 们住这种地方!”
薄约笑道:“我可不要睡在屋里,我宁愿坐在屋顶。”芙蓉踮着脚在他身上跳来跳去,薄约将它一把抱起来,又说:“还好那老道只要白狗,否则芙蓉岂不遭殃了么!”
江游世说道:“他也没教我们一定睡在屋里。保得荆王不死罢了,坐在屋顶上、坐在外面,想来应该无妨。”薄约又笑说:“听他说法,荆王扮狗却是要扮全套的。只盼他与芙蓉同住,芙蓉不要给他欺负了!”
是夜,寿景道长果然牵着荆王来了。荆王平日吃得身宽体胖,爬起来摇头摆尾,颇不灵活。薄约看看他,又看看江游世。
江游世生怕荆王发作起来,当即要把他们师徒拉去杀头,于是道:“师父,别看啦!”
荆王冷冷怒视着他们两个,奈何口不能言。薄约眼睛一弯,跃上屋顶。
学武之人耳聪目明,五感比常人敏锐得多。不到四更,那荆王打呼噜、磨牙的声音就从狗棚里不绝地传来。薄约坐在屋顶上,说道:“这时下去将荆王殿下刺死了,就说他睡觉磨牙,教那索命鬼察觉了。”
江游世笑道:“荆王虽然荒淫,总还算是个藩王。若杀了他,免不得被朝廷追捕。甚么厂啊、卫啊,想必比宁达他们棘手得多。”
薄约道:“鬼杀的,又不是我动手。”江游世道:“到时候你去吃酒也不得安生。”薄约叹了一声,道:“那就不值当了。”
那 狗棚为了遮掩气味,四周种了许多桂树。江游世伸手从树上折了一片叶子,道:“孙小山教我一个玩的。”将树叶凑到嘴边,吹了几下。那叶子噗噗地响,就是没有 笛音。薄约听得好笑,也折下一片道:“不是这样吹的。”说着四指捏紧了树叶,在叶缘折一个角。江游世依葫芦画瓢地学了。他又将那折角压在唇下,吹了一串画 眉鸟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