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睡吧。”白景辰一触即离,虽然留恋,但不会在这种时候欺负她。
这感情不知何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天亮时,他好似还是纯粹的兄长,可夜一深,潜滋暗长的情愫就不可避免地冒了出来,最初时只是偶尔梦她,可后来,哪怕天未黑,他都时时刻刻念着她想着她。
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
有些情愫没办法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哪怕当朝并没那么多的男女大防,词文鼓乐的唱词里都在称颂年轻男女表明心意的桥段,可他身为她的表哥,却不能把心种想法宣之于口。
在别的方面,他会为了争胜赌上一些险招,但他在表妹面前却不敢这样冒险。
成了,就是好事。
可要是表妹没那个心思,他便落入了覆水难收的境地,到时候就算要继续把对方留在王府里,也没办法继续用“保护”之名,她会觉得是他骗她,从而负气离开。
真要走到这一步了,哪怕自己再有滔天手段,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地护佑她了。
白景辰眉间起了淡淡的愁,他想,自己不该为了一厢情愿赌上她的安危。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心慕一人若没有把握得到同样的回应,也不是不能继续忍着。
白景辰落寞地坐在榻边,低下头,有些不甘,又有些无计可施。
表妹这般聪敏细心,他要是在试探她心意时,被察觉了怎么办?
堂堂恒亲王困在“情”字里许久都走不出来,他枯坐了好几炷香的时间,不断回想着他们曾经的旧事,想表妹是怎么一天天长大的,每次想到有趣的地方,他也会弯了眼角,露出点儿笑意……
他甚至还抽出时间反思自己,是如何动心的。
——或许是两世都太过在乎一个人,一直放在心上,患得患失诸多年,就舍不得让给别人了。
白景辰心事重重地看着榻间的表妹,扪心自问,自己此生永远不可能释怀,每次听她提“嫁人”一事,都像是心头凌迟,她的婚事对他而言是阴翳,是不可提及的伤疤,他永远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魔怔太久了,就像是得了一场治不好的大病,而他渐渐意识到这一点后,也不太想治了。
与其说服自己忘却旧事,不如自私一些,把她留在身边。毕竟天底下没多少值得托付的有情郎,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养大的表妹去拿性命赌一场婚事呢。
这世上,只有他才能给她最好的。
实话实说,是他眼高于顶,瞧不上别的男子,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他的表妹。
只有他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白景辰把脸面一撕,果断在心里给自己封了个“最好”,随即高高兴兴地扯出个笑意,从自我消磨中走出来后,一瞬间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