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矜重端庄地站在她面前,问道:“宛意向来喜欢热闹,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你可瞧见了?”
温宛意一敛眸,听出了姑母话中的意思——方才太子妃闹出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不能完全当做没察觉,姑母恐怕还得过去一趟。
“是听到些动静,但我只循着光亮处往回走,不曾去过那里。”温宛意信口胡言道,“想着姑母见不到我会着急,便急着回来了。”
“此地少人,却能闹出那样的动静,今日又是陛下的寿辰,本宫得去好好瞧一瞧了,免得有心怀不古之人肆扰宫闱。”皇后扬声发下话去,随后又对身边的岳嬷嬷道,“心慈,你送宛意离开这里吧,免得她不小心瞧见什么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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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前,扮做小厮的太监劳盛掀帘瞧了瞧四下,放下车马帘子,小声问:
“殿下,那日太子妃并未饮下那杯加料的酒,您为何还由着她去邀约温家女了?宫闱中弄得如此声势浩大,皇后娘娘甚至都被惊动了,可到头来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看了会儿经文,眼睛有些花了,便放下经书道:“孤就是要‘无事发生’这个结果,越是造出声势,恒亲王这边就越是紧张,你瞧皇后和康国公都成什么样了,他俩那副模样,被恒亲王看在眼里,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施压?他能抛下温宛意,跟随步安良出宫,倒是挺让孤佩服的。”
劳盛又道:“那要是恒亲王真的去了温家女那边呢?”
“那他的心腹步安良就没办法调遣差役去救人了,想必一定会心寒吧。”太子丝毫不担忧,他坐在车马内的矮几前,缓声道,“要是真的这般,孤也不用出宫盯着了,区区步安良,不值得孤劳顿车马出去一次,况且,孤没用上太子妃这步棋,太子妃那边又能有什么事儿呢?反倒是他们一众人等赶过去咄咄逼人,委屈了东宫的人。一出空城计,能让一堆人团团转,有意思极了。”
“殿下高明。”劳盛也笑道。
“不过……孤还是更喜欢恒亲王出宫。”太子不紧不慢地按着眉心,道,“孤方才给你们拖了那么久的时间,霄琼街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劳盛道:“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大火连街,看他们的那点儿差役是会救火还是救人。”
“好,你办事,孤放心。”太子睁开眼眸,目光懒倦,“他若急着让差役先救人,那火势必然连累诸多店铺,到时候这件事传到宫中或是那位富商陆氏耳中,恒亲王都免不了吃一顿苦头。若他聪明点儿,让手底下的人先去救火,那么步安良或是他们两人,就不得不亲自去丽人阁一趟了,只要迈进那地方……”
劳盛很有眼色地帮太子殿下揉着肩膀:“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让周天年把那位花魁绑着送进去了,丽人阁里面也有我们的死士,届时迷情药一撒,那位半死不活的花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去了,周大人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真要这样,那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了。”太子笑了起来,匿在暗中的脸庞有种梁域男子独有的巍然瑰丽,“在父皇生辰这天狎妓,孤的好父皇会怎么训斥他呢?被他狠心抛下的温宛意又会怎么想?康国公还需要急着进枢密院吗,有那个必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