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苏南只得老老实实去了一趟码头,雇了十八个脚力——附近的小湾滩上有家木器作坊,去年推出了三轮脚踏车,垅南马帮前些日子订了二十辆,今天送货过来。正好滩上脚夫便宜,三轮车又不用学,雇个脚夫把车踩回垅南,顺带还能捎点货,赚点小钱,端的是好主意!
跟这位一比,阿苏南觉得自家阿朵爆弱了。
虽说二十辆车子有一半要装勐扎父子的货物,但车子由对方提供,阿苏南坚持所有的脚力费都由自己出,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无关公平,旨在教育——他就是想让一帮很令他头疼的乡下亲戚们明白:脚力车马还有食宿都是要算进成本的,免得一个个都以为贩货赚钱很容易。
二十辆车,做啥只雇十八个人?因为有两辆车要载青阿叔他们的货,他和几个小阿哥心疼脚力钱,打算四个人换着骑,所有人都觉着合乎情理。
这样子带着货物赶路肯定是要影响速度,万幸阿苏措预算的时间有富余,而自觉走南闯北见了世面的阿妈自信心严重膨胀,跟长子说“赶不及你就一个人先走吧,我们又不会走丢”。
阿苏措竟是无言以对。
这会子见到邬赫离找来,狡猾的阿妈连忙拉着阿爸逃离太极操,阿苏南站院子里听完邬赫离的解释,一时没作声。
邬赫离生怕巫士大人生气,连忙从衣兜里掏出装铜钱的小布囊,把里面的铜子尽数倒在手上,这才想起昨晚上用掉三个,连忙又叫安仔阿妈拿钱。安仔阿妈原本抱着儿子候在门外,这时候赶紧走过来,两口子手忙脚乱凑够二十个铜子,要还给阿苏南。
阿苏南叹口气,把邬赫离捧着钱的手推回去:“不用还了,你们留着吧。”刚才他看到女人身上也不过二三十个铜钱,这在住一晚大通铺都要花十二个铜子的木关河滩,与赤贫无异。
邬赫离默默把钱收回衣兜,没活干的时候他也会乞食,别人给钱肯定不会拒绝,但昨天拿的是定钱,是要用做工换的,一码归一码,他分的很清。
事情讲完,邬赫离正要带着妻儿离开,不想阿苏南突然道:“你家伢崽是染了风寒吗?”
邬赫离一脸茫然加惶恐:“我不知……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好好的……”
旁边安仔阿妈却是哭着数落起来:“都是你,昨天都还好好的,都是你说要给他洗澡,肯定是洗澡的时候染了风寒!”
邬赫离更加茫然:“做甚会这样呢……洗澡用的是热水,花了三个铜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