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榆站在望月楼最高处, 卷着纱幔垂眸看着。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最突兀的就是那一列列不时出现的、垂头丧气、缺胳膊少腿的一剑门弟子。
身后的仙侍回道:“禀夫人, 近日魔族那边动作难以预测, 掌门觉得仙门这边是守势,让众弟子们低调些退回一剑门了。”
是守势?
明明几个月前仙门还在追着那些魔族打。
连晏泽宁都这样说,看来魔族那边是越发凶残了。
也不知道陈雪蟠怎么样了,他以前可被魔族追杀过。魔族现在势大, 追杀他的那些魔会不会卷土重来。
池榆放下纱幔, 坐回软椅,呷了一口清茶。
她今日出来是为出逃做准备。
一剑门居于上千米的山脉上,山脚方圆百里内全是一剑门的地盘。越居于中心的人越有权利地位。
一剑门里有权有势的人基本都相熟, 所以越靠近中心, 来了陌生人越引起人注意, 会被警惕与搜查。
为了方便逃走,她与陈雪蟠约定的瞬身阵地点是在一剑门管辖边缘处, 那里商业繁盛,人来人往,守卫松弛。
最重要的是,地方虽远, 但好歹也是一剑门的地盘, 她闲时逛逛说得过去,不会引起晏泽宁的怀疑,也不会让晏泽宁因为过度的担心而派过多的人手看护她,耽误她踩点。
池榆放下那玉脂瓷杯。
“婉月、婉青, 你们知道一剑门周围哪里有好玩的、有趣的地方。我们一起去走走。”
婉月、婉青两人行了礼,低头道:
“夫人, 今日出来,已经两个半时辰了,天色已经不晚了。”
池榆看了一眼还在半空中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出去逛逛。”
婉月、婉青踌躇着,欲言又不敢言。
池榆笑道:“你们是怕掌门那里不好交代?”
两人低头不语。
池榆:“你们别怕,掌门那里我去说,你们还不知道掌门听谁的吗……”
婉月、婉青两人将头埋得更低了,但池榆窥见她俩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问两人的年纪。
两人回答了,皆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十七、八啊……”池榆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三十来岁了,她十五岁到这里来,在阙夜峰呆了三年,与晏泽宁流亡一年,平稳生活了两年,之后就是十年牢狱之灾,再与陈雪蟠生活了两年,后与晏泽宁成婚快两年,已经快三十五岁了。
来的这二十年,她有一半时间在牢里。
池榆笑了笑,混得还真不怎么样。
她又问着:“你们花儿一样的年纪,到这里来做服侍人的活计,家里人肯定很心疼吧。”
婉月性子活泼些:“能过来伺候夫人……是别人挤破头——”她话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忙低下头。
池榆又接着问了些她们两人家里的情况,旁敲侧击,语言迂回婉转,倒也被池榆问出了许多东西。
她们两人并不是穷人家的女儿,反而是一剑门的世族小姐,家里人在一剑门是有名有姓、有权有势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