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寄看着陈列在里面的一顶王冠,精美的曲线交织成圆弧,周围没有多余的钻石点缀,只在中间嵌了一颗罕见的紫粉钻。
珠宝设计大都将奢华贯彻到底,但这顶王冠却采用了极简之道,却将紫粉钻的光彩尽情展现,把人的目光牢牢吸在它的身上,感受着它与生俱来的清透和优雅。
“用极简的手法展露钻石天然之美,看似设计师在为艺术让步,其实处处含着巧思。如果隆重的设计搭配隆重的宝石,美则美矣,却有炫技之嫌,更有喧宾夺主的风险。能用这种手法展示钻石本身,说明设计师是真的懂宝石。”
杜茫眼睛骤亮,提着旗袍挤开迟寄身旁的游判:“迟老师,你喜欢啊?”
迟寄笑道:“喜欢。”
杜茫得意地冲着儿子一笑。这顶王冠正是出自她的设计,杜茫不单单是混在名媛圈子的社交蝴蝶,更是一位盛名在外的珠宝设计师,这王冠正是她的成名作,杜茫女士始终引以为豪,便在家里为它专门打了一个展柜。
来来往往跟风夸耀的人很多,但一眼看出她设计深意的人只有迟寄一个,虽然她是长辈,但内心对这个年轻的书法家更加敬佩了。同样的,在她初见到迟寄的书法作品时,也深受震颤。与漫长练习煎熬出来的技巧不同,那是一种来自魂魄深处的灵气,非天赋不可得。
杜茫虽未主动认领作品,但迟寄心中明白:“这是伯母的设计吧?”
杜茫摆摆手:“别那么见外,叫我杜阿姨就行了。”
有些人会介意称呼把自己喊老,但杜女士风采依旧,根本不在乎这点称谓,和她那群风姿绰约的姐妹一样,对晚辈的要求都是——随便喊。
迟寄便也道:“那您也不用客气地喊我老师,叫我名字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笑,艺术家的惺惺相惜。
游判被忽略多时,只得咳嗽一声。
“哎呀。”杜茫款步带领,“快,我们去餐厅吧。”
脱下外套落座,迟寄惊讶地发现,一桌子佳肴准确避开了他不爱吃的食物,不难猜中原因,他很感激地看着游判。
游判附耳过来,似真似假地说:“我要别的东西回报。”
迟寄连忙撇开脸。
游判新奇地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这人竟然还有害羞的时候。
碟碗轻轻碰撞,杜茫拿出一身社交本领,混迹交际场的行家不会白请任何一餐饭,她今天势必要和迟寄打好关系的,确保自己以后开口求字时不会被拒绝。
“听说你搬到游判的隔壁了呀,真的是好巧,怎么样,新家住得还习惯吗?”
围绕迟寄的首要新闻其实是慎泽死亡案,圈子里对此更是好奇感爆棚,稍微有点探究欲的都不会放过当面询问本尊的机会。但杜茫深知社交之道,她想和迟寄铺垫长期的来往关系,就一定不会提令对方不适的话。
果然,迟寄很轻松地和她交流起来:“还不错,很安静。”
杜茫道:“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客气,叫游判帮你,他一身力气贼大,都没处使。”
游判无语:“哪里没处使了?我工作很忙。”
迟寄笑道:“他帮了我很多。”
“是吗?”杜茫惊讶地看了一眼她的儿子,好像初次认识一般,“没想到我儿子还有助人为乐的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