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腾弯腰捡起门口台阶下的拖鞋,走到李锦程面前,单膝跪地,轻轻抓住了李锦程的脚踝。
小孩身体明显一抖,没了声音,脚尖绷得僵直。
如此反应,柏腾眼底浮现一丝无奈。把鞋给小孩穿上后,看着他露在发间红透的耳尖,他伸手,指腹碰了下,很烫。
柏腾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吓到了?”
李锦程没说话。
柏腾拾过他的一只手,轻轻攥着,声音哑了些,“叔叔错了。”
见小孩这幅被吓坏的样子,作为失责的大人,柏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下意识想去解释,又无法开口。
总不能和一个孩子,说他其实平时不带人回来。
这次是因为酒里被人掺了东西,醒了几个小时的酒没有效果。在林恣意扶他上床那刻,所有的理智瞬间瓦解。
其实这件事,无非就是不应该的事,被不应该的人看到了,主观上没有谁对谁错。
而李锦程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柏腾没有错,也没有必要和自己道歉。
是他没有礼貌,擅自进了不该进的房间,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对一个不属于他的人,产生了想要独占的自私念头。
李锦程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泪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前。
陌生的柏腾消失不见,眼前又是熟悉的柏腾。
温柔,成熟,年长,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孩子的柏腾,咫尺远近却永远碰不到的柏腾。
在十八岁这年,这个只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李锦程第一次体会到。
暗恋一个人,把一份感情藏在心里,是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可这些痛苦下掩着希望,在看到柏腾时,还是好喜欢他,这份心情,永远干净如初。
李锦程看着柏腾握着他的手,没收回,喊声:“柏叔叔。”
“嗯?”柏腾不自觉收紧手,安抚似地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李锦程垂眼,视线落在他手臂上还未消退的咬痕。想起刚才见到的场景,心有片刻的窒息感。
他抿紧唇,左脸的酒窝愈发得深。尔后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瞅着他,声音小,却清晰:“他是你的爱人?”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突然被问到的柏腾一怔,思索几秒,虽然这个答案有损他在小孩眼里形象,还是如实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