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风入却不再理会杨识,独自观察周围。
因为砖瓦房窗户大门皆被封死,所以屋顶上的瓦片被掀开几片,阳光照进来形成光束在地上印了几个方块,让这间阴暗的房屋有了透气的地方,但也因为瓦片被掀开,一旦下雨,屋中的人几乎都要被泡在水中直到雨停后水慢慢蒸发。这就导致了屋中常年潮湿的环境,墙面上已经长满了青苔,蛆虫在角落未干透的水洼中扭动,甚至还能在墙缝中见到蜈蚣一类喜欢在潮湿地方生长的毒虫。
如果真的有人常年被关在这种地方生活,怕是已不成人形。说起来他们进来这么久也不见村长说的关着的小孩,是躲起来了还是村长说谎?
躲起来……
迟风入环视一圈,突然目光定在了窗户下,那里堆积着几块封窗户没用完的木板,这本没什么,可木板堆积的位置不对,人在施工后对于多余的材料或整齐堆在一起或杂乱无章地扔在地上,但不论哪种都不会像那些木板一般整齐一排斜靠在窗沿上,木板与墙壁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就像一个自制的小屋。
他缓缓走向木板,眼眸微眯,三角区较小,成人或者正常发育的小孩躲不进去,但一个常年不见天日、没有足够食物和营养的半大孩子却是能够完全藏匿其中。
他小心地将手放在木板上,见下面没有动静,便直接掀开。在光亮进入阴暗的三角区后,迟风入看清了里面的人,那是一个瘦到皮包骨的小孩,胳膊细得仿佛一拉就断,他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他使劲往墙边缩,希望能再回到阴暗的环境中,一双因为太瘦而突出的眼球从膝盖上方露出,惊恐地看着迟风入。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实在过大,迟风入一时心中复杂,他动作轻缓地蹲在,伸出手想要碰碰他,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受人非议,懵懂间身边围绕的全是要烧死他的恶意,他不知道自己害死了父母,可能连父母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够聪明,甚至能感知全村人的恶意,这些他唯一能看见的人的恶意。
雏鸟情节,于“怪物”也同样存在。
然而就在他手即将碰到这个孩子的头时,他突然大叫起来,疯狂地挣扎,用头狠狠撞在砖墙上留下鲜红的血印。迟风入无法,只得将他捆起来放在身边看着,直到陶白歌回来。
许是长久的挣扎让他精力耗尽,陶白歌为他解开绳子时竟没有再挣扎,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细细地发抖。
陶白歌轻叹一声,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嘴里哼着在回忆中听见的歌曲,但她属实有些五音不全,一首歌被她哼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然而就是这人和系统听了都磨牙的调子却让他停止了颤抖,缓缓打开身体,抬头愣愣地看着陶白歌。
“小果?”陶白歌轻声喊道,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在听见呼喊的那一刻,终于撇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自脸颊滑下。
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陶白歌,留下深红的印子,他激动地“啊啊”叫着,像是在确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