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还记得,他们说着说着突然情绪激动,再然后,莫名其妙动起手来,红着脸脖子青筋暴起,手上拿着家伙,恨不能将对方置于死地。他们完全忘了那是他母亲灵堂,他们连给死者最后的尊重和体面都没有做到。
恨吗?
那时候的他更多的是麻木。
后来呢……路仲开着豪车过来接他,给洋相尽出的亲戚们送了一笔钱,彻底买断他和母亲娘家所有人的关联。
他坐在车里,看平日里从未正眼瞧过他的街坊四邻们,没了往日里居高临下,刻薄的嘴脸,没了看街边流浪狗的鄙夷目光,没有指着他告诉自己家仅有腰高的小孩,这个人离他远点,免得染了晦气。
那时候他尝试和别人说道理,最后呢?换来的是别人接二连三的嘲笑,既然如此何必以理服人。他开始动手,谁不服就揍谁,揍到他服为止。渐渐地,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每次见了他开始绕道走,不再用鄙夷不屑的目光打量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成功了,却是和他母亲教育理念为之相反的方法。
他被接回路家,路老爷子喜欢他身上不顾一切的狠劲儿,那是他儿子路仲身上不曾有过的血性。北野拒绝了路老爷子送他去私立学校和国外的安排,他说要给母亲守孝,这几年不会出国。
北野把故事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余下任凭他们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那段往事也让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近了。打从那天起,他们对北野过去的事绝口不提。俞飞奇怪的是,为什么今天提起过往的人会是北野。
“大概是因为关智斌考场上的事连累到她,不高兴也正常。”俞飞起身去冷藏柜那儿拿了几罐饮料,“阿姨,记账。”
“你们拿就行,烤串一会儿就好了。”林思琼回头准备提醒南佳记下,那边已经放下笔又去忙别的事了,这孩子做事利落,每次有她在的确省心。
俞飞把饮料分发给他们,长腿分开跨坐,挺直背对准罐口喝一口:“话说回来,咱们这次能进一中那成绩可是擦着边进来的,马上月考成绩出来了,就咱们的成绩估计直接分在垫底班。”
“你可别这么说,一中那群人估计以为咱们都是花钱进来的,指不定背后怎么说咱们。”关智斌上次在学校洗手间亲耳听到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们的,仗着家里有钱托关系进的一中,什么挤掉了人家名额,总之背后议论就不会有几句好话。
俞飞看向斜对面不计较的北野,有时候真挺佩服他无所谓的姿态,除非真惹到,否则多数时候他都懒得看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