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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吴通判你到城南土地庙里去看看,我们多少兄弟犯了病没钱医治?再做下去,只怕是要死在那河边上了。”

吴通判下巴抵着歪脖子树树枝制成的拐杖,问他们:“你们怎么就认定是赵知州克扣你们的工钱呢?”

“招募河工,散发工钱,都是赵知州命人做的,我们也是因为赵知州来招募河工,信得过他才去的,现在出了事,我们不找他我们还能找谁?其他人我们也不认识姓甚名谁何种官职啊!”

吴之筱坐在堂前托着腮,耳边听这些河工闲聊说话,言语之中并无一点紧迫之感。他们应当知道状告赵知州这事非同小可,可看他们的神色竟无一点焦灼,不禁生起了窦疑。

快要散衙时,主薄的堂侄朱胡才被衙役们领到堂前来。吴之筱拄拐回到堂上桌前,厉声问话:“朱胡,本官问话,你必得如实回话,可听明白了?”

“是。”

朱胡一五一十地回话道:“九月十六日,我三叔叔从州衙回来后喝了点酒,同我讲了河工工钱的事,他说是河工工钱应当有二百五十文,我当时就气恼得不行,第二日就同那些河工们讲了这事,他们一合计,就要来州衙里闹事。我是不闹的,他们克扣了我的钱,我大不了撂手不干了,家里娘子管钱管得紧,我当河工就是去挣个零用钱而已,闹起来不值当的。”

朱胡与其他河工不同,家里不少吃不少穿,他去当河工受累不过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去吃酒玩乐,少了也无妨。

“吴通判,我没什么好骗你的,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能走了伐?”朱胡拍拍袖子,抬脚要走。

吴通判道:“身为人证,你还不能走,得到堂外去候着”

朱胡望着外头的天色,道:“日头都快没了,也快散衙了,我得回家一趟,同我家里娘子说一声,否则她要骂人的,吴通判你是不知道我家娘子骂人有多厉害,三条街都能听到。”

吴通判手中惊堂木一落,道:“没有退堂之前本官都不能走,你走什么走?我家阿姊骂人更厉害呢!”

主薄在一旁瞪了朱胡一眼:“通判让你候着你就候着,少扯嘴皮子。”

朱胡立马怂了,挠了挠后脑勺道:“那我到外头去了,通判有事找我啊。”

主薄忙解释道:“吴通判莫要见怪,我这个堂侄从小就跟着我来州衙,见惯了事情,举止也就随意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