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拱手道:“督公吩咐下来的事, 小人自当尽力。”
黄淮用手指敲着这一沓纸张,道:“可惜可惜。可惜这程若愚,也算是个少年进士, 原以为聪明伶俐一点就通,谁知竟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人。”
方维点点头, 道:“他一看便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死脑筋, 若不是这样死脑筋, 也惹不出这样大的祸事。”
黄淮道:“我原想救他一命,他却字字句句往宫里攀扯,倒教我说什么好呢。”
方维听了,便不敢言语。黄淮也不理会他,将誊录后面的文字看了一遍, 皱着眉头道:“这满篇的胡言乱语,好生叫我为难。我倒是有心要打老鼠呢,又怕伤了玉瓶儿, 将给宫里办事的好几千人都伤了。万岁爷今日急等着我回话, 这倒叫我怎么去面圣呢。”
他又喝了两口茶,咬着牙道:“说到底, 还是怪高俭办事不利, 自己周身还没洗干净, 又巴巴地去招惹程若愚做什么, 想演一出忠心护主,现弄得程若愚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 连带我们也跟着吃挂落。”
黄淮站了起来,在值房里来回转了两圈,见方维只是站在下面低着头一声不出,笑了一下,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方维道:“小人倒有个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黄淮道:“讲。”
方维道:“小人以为,不如督公将这份誊录给老祖宗看过之后,再行决断。”
黄淮冷笑道:“圣上交办给我的事,也要他来插一脚吗?”
方维指了一指誊录,笑道:“这份供状,督公看了既然为难,倒不如让别人一起为难。想必老祖宗看了,更加为难。”
黄淮听了,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盯着方维道:“说下去。”
方维道:“高俭是老祖宗的干儿子,这些年来在江南办事也算得力,自然是要全力保下来的,连带什么太湖鱼、君山茶,这都是宫里十几年来的事,只要他知道了,便不能不管。”
“督公只需将供状拿给老祖宗过目,说昨夜到北镇抚司问话,问出许多谋大逆的言语,深感不安,请他决断,先就赚了一个人情。至于这份供状,怎么改,怎么呈送,那都是老祖宗的意思。督公只需将这份誊录留着,圣上若是不问,这事就揭过不提。圣上若是追问,便是老祖宗让这样改的,横竖都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