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仁道:“你快点换上吧。我出去在门口等你。”便走到门外面,看胡同里的铺子已经关门闭户,门口挂的白灯笼轻轻摇晃,四下寂寥无人,又摸了摸袖子里的针包,心中也无几分把握。没过一会儿,卢玉贞出来了,换了一身上衣下裤的青色短打扮,包袱挎在手里,很是利落,点点头道:“走吧。”
他俩疾步到了胡同口,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街边,马车上挂着一盏红色灯笼。蒋济仁道:“陆大人动作倒快,车已经到了。”便对卢玉贞道:“你先上去吧。”
忽然马车帘子轻轻地掀了开来,里头一个柔和的女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蒋济仁听了这个声音,犹如雷击一般,一时动弹不得。只见车上下来一个老嬷嬷,在地上站定了,便扶了一位年轻的贵妇出来。
马车的灯笼下,只见这妇人穿了大红妆花通袖袄,墨绿色缎裙,头上戴着鎏金银围髻,通身富贵,气派不凡。头上带了一顶白色帷帽,看不清面容。
蒋济仁定了定神,拱手道:“娘子。”
蒋夫人淡淡地道:“相公,这半夜三更的,怎么不在西山值夜,倒跑到城里来了。”
蒋济仁吞吞吐吐地道:“突然有些紧急的公务,便着急出来了。”又走近了些,小声道:“我有些急事,需要出去看个病人。”
蒋夫人扫了他一眼,声音仍是很平静,“你有急务,何以父亲大人也不知道?他见你不在值房,便十万火急地派人到家里来找我。”
蒋济仁惶急地解释:“事出紧急,便没有禀告父亲大人。”又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蒋夫人冷笑了一声:“我便是知道。”
老嬷嬷上得前来,对着蒋济仁道:“姑爷,这里原没有我说话的份,只是我看着我家小姐长大,实在气不过,便倚老卖老说两句。你与我家小姐正是新婚,也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我家小姐是模样配不上,还是门第配不上你,这样远地嫁了过来,实指望你是个老实诚恳的人,她也终身有靠。你却在外面养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外室。小姐也不便同你吵,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竟然冒着这样天大的罪过,也要出来找她。”
蒋济仁听得一阵云里雾里,忽然听到“外室”两个字,猛然明白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娘子,你全弄错了。”又指着卢玉贞道:“一场误会,这是我朋友家的丫鬟。”
蒋夫人道:“哦?是什么朋友?半夜来找朋友家的丫鬟?”
蒋济仁开口想说方维的名字,又知道家中规矩,不许和宫里的宦官宫人结交,张了张嘴,硬是没有说出话来,着急得声音都颤了:“娘子,这实在是一场天大的误会,你先让我出去一趟,有什么话,等我回家再说,我认打认罚都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