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贞知道陆耀将经过都讲了,摇摇头道:“还成, 昨天疼些, 今天就是有点麻。”
方维叹了口气,道:“这事原本与你不相干, 是我累你。”
卢玉贞道:“大人, 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又见他眼窝发青, 问道:“大人睡得不好吗?”
方维微笑了一下, 道:“也还好。”又道:“昨天我回到家,才看到你不在, 有点后悔,想着程若愚便是好人,和我有什么相干。”
卢玉贞道:“他是好人,所以上天保佑吧,活下来了。”
方维笑道:“上天保佑,所以派了你去把他救活了,是你自己厉害,不要妄自菲薄。”又仔细看了她脸上的伤痕:“这样子大概三五天才能好。她们也忒地不讲道理。”
卢玉贞自己摸了摸,道:“我挨了打,原是很生气的,可是昨天太着急了,没有空想这事。现在想来,她当年也曾拿了银子让我去酒楼,我到了酒楼下面等着,不知道该找谁,就遇上您了。有这份恩情在,再打一百个巴掌,也咬牙忍了罢。”说完笑了笑,又伤感地道:“可是蒋大夫从此便不会来了。”
方维道:“一场误会,回头解释清楚,不至于的。”
卢玉贞却摇了摇头道:“我心里是明白的,蒋大夫是一等一的好人,当时船上的情形他都见了,又给我把过脉,我是什么来路,他大概心中是有数的,只是大家都不提罢了。他那样的大户人家,只要表面光鲜,大家一床锦被遮盖,什么都好说。现在戳破这层窗户纸,揭穿了我原来这样肮脏不堪,他自然是不能再来了。”
方维看着她眼圈已经红了,也知道她日夜辛劳,勤奋不懈,才能有今日的进益,只好开解道:“他不来便不来吧,咱们便出去请些外面的大夫过来,多给他些钱,三两不成便五两,五两不成便十两,总有人愿意教你的。”
卢玉贞低头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方维道:“什么来不及?”又见卢玉贞目光凄凄,便道:“你不要多想,民间也有治病治得好的大夫,你想学什么,我出去打听着些,也托人去打听,不管他是坐堂大夫也好,江湖游医也好……”话没说完,见卢玉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心里慌了,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卢玉贞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抬头看着方维道:“我本是风尘中最下贱不堪之人,当年倚门卖笑的样子,大人也曾亲眼见过,却从来不曾鄙薄羞辱于我,反而……”话到此处,便在喉咙里哽住了,一时说不下去,眼泪又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