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绵绵,一室微凉。方维吹熄了灯,准备睡觉。忽然看到窗户上有点游动的亮光,他披了件外袍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
雨落得又细又密,卢玉贞在院子里,身边放了个木桶,她左手提着灯笼,弯着腰右手便到泥水里去捞,不一会儿从水里捞出来几个花苞,湿淋淋地扔在木桶里。
方维见她整个人淋在雨里头,一时无名火起,沉着脸问道:“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呢?”
卢玉贞回头望见是他,笑了笑,大声道:“大人你不用管,我这就快捡完了。”
方维在灯光下看见她是打赤脚踩在泥水里,着急地道:“你先上来吧,就那几个花苞儿捡什么。”
卢玉贞道:“不能不捡,再泡下去,就烂了。”又屈身到角落里去捞。
方维见她油盐不进,只得把鞋子脱了,裤管挽上来,从屋檐下面拿起雨伞,迈开大步趟到泥水里去。
卢玉贞见他下来了,呆了一下,“大人,我弄完就上去了,你又何必……”
方维把伞打正了,弯腰用另一只手从泥水里把她的手提了起来,两人的袖子都弄脏了,湿哒哒地裹在胳膊上。方维压着怒气道:“你要是喜欢,便再去买,总共十几个铜板的东西,犯不着这样,大半夜的下着雨,浇出病来你就知道了。”
卢玉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低声道:“也不是天天都能买到的。我是看您喜欢,才……”又弯下腰去在水里捞着。
方维被这句话哽住了,憋出一句:“不是我喜欢,是……”
卢玉贞接着道:“是您认识的人喜欢对吗?”
方维道:“你先停手再说。”一手把木桶拎了起来,走了两步,回头道:“傻子,快上来。”
卢玉贞跟着快走了两步,两个人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面,都光着脚,踩了一地的脚印。
方维看着木桶里面浮浮沉沉的白色花苞,有点生气,指着道:“你看你折腾出来的,像不像喂猪的潲水。”
卢玉贞道:“脏水里头当然难看,用清水冲两遍就干净了。明天天气就晴了,晒上半天,就全干了,到时候给您做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