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拱手道:“既然如此,还请夫人给我一样首饰或者暗记,好给他做个记认。”
程夫人沉吟了半晌,便在耳朵上取下一只耳环来,双手递给方维。方维定睛一看,是个葫芦耳环,下面坠着一颗珍珠。程夫人道:“这件首饰,原是外子送我的,他一看便知道。”
方维便拿了张帕子出来包好了放在袖子里。程夫人看了看他,又吞吞吐吐地道:“外子是个读圣贤书做大事的人,我是妇道人家,原不该在其中说什么的。请方公公转告,若他志向已定,我也愿意给他收尸。”
方维行礼作别,敲了敲门,门便开了。屋角原有几个便衣的东厂番子站成一排,见方维出来了,连忙过来打躬作揖。
方维道:“差使做的不错,大伙也辛苦了。我回头会跟督公上报的。只是你们这几天要用心些,把人看好了,别叫人寻死,也别让跑了。”
打头的陪笑道:“不会不会。”见方维下台阶,便伸手扶了一把,道:“公公小心。全赖公公神算,才捉到人,这趟差可是顺利的很。”
方维听了并不在意,笑了一笑,“自然是你们在厂里当差久了,见过的事多了,做事才这般稳妥,我也不敢贪天之功。督公心里明白的很,回头自然有赏。”
打头的听了,喜笑颜开。“全指望公公在督公面前美言几句,小人在这先行谢过了。”送方维到了外面坐了轿子,又低声在他耳边道:“以后有什么好事,自然少不了公公的。”
轿子停下了,几个小火者打着灯笼上来把轿子撩开。方维下了轿子,黄淮外宅的门房在外笑道:“是方公公,督公正念叨您呢”,便引着他一路向宅子深处去。
天已经黑了,他们穿过重重廊道,一路点着宫灯,盛夏的园林里声声蝉鸣,满目映出来的都是幽暗无尽的绿色,纵横交织成一种别样的清凉。
后院荷塘中凉风习习,吹得叶动花摇,亭中点着数盏小灯,设着一张大理石方桌,又有一张凉榻,旁边堆了满满一大缸冰块。几个小火者在后面打着扇子,黄淮穿一件万字纹妆花锦袍,在凉榻上歪着,看几个掌家和掌事太监在方桌上打马吊。
方维进来在黄淮面前跪了,低声道:“回督公的话,事情办妥当了。”
黄淮坐了起来,将鞋子穿上,笑道:“到底你还算识时务。”看了看方维,又皱起眉头问道:“李孚那边?”
方维道:“此事于他,并不十分要紧,不过是借机造势,给火上添一把柴而已。他们发现人没了,也不好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