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愚将耳环握在手里,闭着眼睛在脸上摩挲了一会,又将耳环藏在袖子里,脸上渐渐笑了起来,低头道:“拜托姑娘给割的干净些。”
不多时,蒋百户带着人送了几个水盆、水桶和几卷棉布过来,笑道:“要是个个犯人都这样治,可怎么得了。”
卢玉贞道:“万事开头难,待会就快了。”她摸到了些门路,出刀流利了一些,在疮口深处将腐肉挖尽了,又用镊子将一些碎肉夹了出来。
蒋济仁在她身后看着,也不断点头。不多时腐肉尽去,程若愚腿上竟是挖出了几个血洞。蒋济仁拿了瓶白色药粉出来,洒在伤口上。程若愚撑到此处,已是钢牙咬碎,终于忍不住低低吼了一声,身体拱了起来,不住发抖。
卢玉贞用棉布将伤口缠了起来,在上方打了两个死结,笑道:“没事了。”
蒋济仁道:“狱中之人,多半气血亏空。我回头会开些补气养血的药给你们,你只要好好调养,待气血充足,新肉自然能生出来。若有麻痒,也不用动,只让它自己长全了,这阵子不要沾水就好。”
程若愚点点头道:“我晓得了,谢过二位。”自己强撑着下来,卢玉贞伸手去扶,他笑道:“不必了。”
蒋百户将他带了下去,蒋济仁看她将器具放好了,笑道:“清创做的很好。狱中犯人除了气血不足,多半寒湿阻滞,脾胃失调。你便将医案好好写一写,明天你看女犯,也是一样。”
这一日犯人来来回回,两人忙得水米不曾沾牙,到了黄昏时分,卢玉贞已经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蒋济仁看了看名册,道:“还有三个太监没有看。”
卢玉贞问道:”为什么把他们放在后面啊?”
蒋济仁笑道:“迟些你就知道了。”从袖子里拿出块帕子出来,蒙住了口鼻,又抽出一条来递给她道:“你也照做。”
卢玉贞不明所以,也跟着做了,又听见外头脚镣声音,蒋百户指挥着把一个人拖了进来。
那人爬了起来,卢玉贞立即闻到一股腥臊气味,这味道直冲天灵盖,她想呕,又生生憋了回去。蒋百户也皱着眉头,快步退了出去。
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头发乱糟糟地披在后头,面白无须,皱纹满脸,身材并不算瘦,佝偻着背。
蒋济仁往后退了一步,老太监立时跪下了,颤着声音道:“两位善人救救我吧,我疼的活不成了……”他眼里流出些浑浊的泪来,外眼角烂得裂开了,他抖着手去擦。
蒋济仁平静地道:“你怎么了?”
老太监抖抖索索地说:“下面烂了,尿不出,还总想尿,站不起来,走路也没法子……”他抬眼看了看,手里已是将裤带解了,将裤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