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就接过方子,到柜台抓药去了。王廷元却不走,坐在旁边凳子上,跟杨延惠凑近了说道:“今日相见,便觉得跟你十分有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咱们且寻个地方吃饭去,我来做东。”
杨延惠有些为难,指一指旁边,“我刚约了这位张兄。”
王廷元一看,是一位气宇不凡的翩翩佳公子,穿着一件天蓝色直身,神色略有些憔悴,却难掩其风神俊朗。他心里一震,笑道:“这位公子是?”
那人便答道:“姓张名中铭,湖广荆州府人氏。”
王廷元拱手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张兄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一起赴宴,我就更荣幸了。”
张中铭犹豫了一下,也点点头道:“王兄这样诚心邀约,我看也是却之不恭了。”
几个人正闲聊着,忽然从外头冲进来一个人,叫道:“大夫,快救人啊。”
众人一看,原来是一个长随背着一个人,两个人都淋得透湿,浑身上下淌着水,看不出衣服颜色了。
杨安顺上前帮手把人放下来,忽然愣了一下,“原来是你?”
长随窘迫地点点头道:“小哥是我。”
他又恳求地看着杨安顺道:“我家公子从考场里刚出来,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一直昏迷不醒。”
杨安顺看了看他,摇头道:“你们……上次大晚上好不容易救活了,诊金还没给呢,这次又……”
长随着急地道:“你们都是好心人,我求求你了。” 说着便要跪下去。
卢玉贞站了起来,问道:“安顺,是怎么回事?”
杨安顺冷冷地道:“是那次扬州会馆的举人老爷,这回又发病了。”
她赶紧走上前来,见举子脸色发青,嘴唇惨白,眼窝已是陷了进去。她伸手去诊脉,见脉象极其细弱,摇头道:“我当时说了,他得了绞肠痧,考这几天他撑不下来,这都是不要命了吗?”
长随惶急地解释道:“我也不是没有劝过,他坚持要考,说是家中已经熬了三年,好不容易筹够了钱,就等着他中试呢,不能这样就回去,没脸跟家里交代。”
卢玉贞叹了口气道:“难为他这几天怎么撑下来的。” 她又对着杨安顺道:“要不你先带他到后头,拿件干衣裳给他换了吧。这样湿搭搭的,寒气入体,更不好了。出来我给他扎几针,再灌些魁首方,给些热气。”
杨安顺脸色都挂下来,嗯了一声,又道:“卢大夫,他们不过是看着你心地好罢了。一次不够,还得来一次。”
卢玉贞道:“安顺,先不要说了,咱们开医馆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没了。”
杨安顺点点头,又问长随:“你家主人姓什么啊?”
长随道:“姓李。”
杨安顺哼了一声道:“怎么又是姓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