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仁叹了口气道:“咱们若是早来一个月,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一个脚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都是人祸。”又看着她道:“你跟安顺没有什么事吧?”
她连忙将杨安顺喊过来:“师父,安顺遭了大罪,您得看一看。”
蒋济仁蹲下去看着杨安顺的腿,伸手摸了几处,点头道:“处理得还算及时,没有大事。只是会留个大疤痕在上头。”
卢玉贞松了口气:“男人腿上有疤痕,也不碍的,又不是在脸上,耽误娶亲可就麻烦了。”
杨安顺抱着胳膊笑道:“脸上也不要紧。我不靠这个,男子汉大丈夫,要凭本事。”
正说着,忽然外头有个工匠进来道:“外头倒了两个人,估计是本地的村民。”
他俩疾步走出去看,就看见一男一女躺在麦场上昏迷不醒,俩人都是衣裳破烂,脸色发黑,嘴边涌着绿色沫子。
蒋济仁伸手去把脉,见脉象紊乱,正色道:“像是中毒。”又问众人:“是吃过什么吗?”
众人摇头道:“看他俩扶着,像是走不动路的样子,刚走到这边,就倒下去了。”
蒋济仁皱着眉头道:“这不好对症,先煮些甘草,灌些下去催吐。”
卢玉贞却伸手去擦了一下病人嘴边的绿色沫子,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师父,我知道是什么,这两个人大概是饿极了,吃了被洪水泡过发芽的麦子。”
方维站在村口,望着南面的山口出神。夕阳下,远处两匹骏马由远及近,在他身边停下了,下来一个人,正是户部侍郎江之仪和他的长随。
方维拱手道:“江大人,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我心里怕得很,只怕您不愿意来。”
江之仪笑道:“方公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不过我身下的柴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根就是。”
方维就带着他往里走,长随也认识他,笑眯眯地跟着。江之仪道:“这一路过来,可看的人心惊肉跳,这一季的麦子怕是要绝收。哪里想到京畿重地也遭了这么大的灾情。”
方维问:“那个叫张中铭的庶吉士呢,怎么不在。倒叫江大人孤身赴任。”
江之仪道:“他上次刚回京,就接到家书,说他原配妻子过世了。他便告了假,回家奔丧。原本我一个人惯了的,也没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