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手道:“都是我师父的药好。”转身又见那几个女子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她听着嘶哑的哭声,望着乱葬岗上的黑色浓烟, 忍不住叹气。
蒋济仁见她神色忧愁, 安慰道:“玉贞, 这也是没法子, 怕有疫病。咱们得先顾着活着的人。”
她点点头,又小声道:“麦苗其实没有毒的, 只是这水不干净。这几天工匠们都见好,可吃了麦子中毒的人越发多了,都是饿出来的毛病。”
蒋济仁道:“我昨天已经嘱咐周县令了,就盼着赶紧放粮,病人就少些。”
江之仪带着周县令站在村口。那里已经用泥砌了两个灶台出来,上头摆着大锅。两个衙役敲着锣,喊着:“都听着,发芽的麦子不能吃,吃了会死人。”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走了过来,照着他们脚底下就啐了一口:“谁不知道不能吃,也得有别的吃。披着禽兽皮,就会满嘴喷粪。”
衙役把锣扔下一边,撸起袖子道:“老东西,你好大的胆子,你再说一遍?”
周县令咳了一声,衙役就闭了嘴,悻悻地说道:“待会县城里的米送来,就施粥了,叫你们村里受灾的人都过来领。”
老农眼睛亮了,问道:“怎么个领法?”
衙役比划着道:“男女分开隔一天一领,男的今天,女的明天,端着碗过来喝粥,一人再领一斤米。”
老农惊讶地看着他们,又问:“要钱吗?”
衙役道:“不要钱,每天午时开两个时辰,要来赶紧来,过了点就收摊子。”
老农的腰仿佛都挺直了些,疾步向村子里跑去,边跑边叫道:“放粮了,官府放粮了!”
离得很远了,还能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周县令笑了笑,又问江之仪:“江大人,卑职不懂,还要向您请教,为何放粮要男女分开?”
江之仪道:“这也是以前传下来的办法,女人若是领不到粮,说不定就被杀了卖了,根本活不下来。在这喝一碗,带回家一斤米,就能撑两天。”
周县令连连点头,又问道:“设了三十多处粥厂,是不是有点多?”
江之仪从怀里掏出鱼鳞图册来,指着道:“这三十几处,都是地势低,房屋垮塌严重的,得设点施粥。救灾首要,便是防流民。一个两个的灾民没什么,结伴就糟了。他们在各自的村里有救济,便不能集结成群出外盗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