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继而纷乱地叩下头去,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方维的心停跳了一拍,随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在人群里跟着叩头。
皇后点头道:“众卿家辛苦了,都起来吧。”
陈镇将要起身,身体却一晃,旁边的人便将他扶住了。他轻轻拂了一下袖子,默然地站在一旁,维持着挺拔的姿势,眼神却暗淡下去。
方维用手撑了一下地,想要起来,背上忽然又像是被火烧过,眼前众人幻化成发着抖的一大片。陆耀看他脸色不对,连忙道:“方公公,你……”
他没有说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他持续发着烧,中间断断续续地清醒,听得见方谨和郑祥的呼唤,能挣扎着哼两声作为回应。他知道有人在给他伤口上药,每当此时,便是比刀割惨烈千倍的酷刑。
等到他终于有了点力气,能够握紧方谨的手,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郑祥端着个盆,盛了热水,用帕子在他脸上细细地擦。
方维觉得热乎乎的舒服,就笑了,配合着他的动作转着脸,又道:“我头发也乱了,快给我梳一梳。”
郑祥将帕子撂在一边,笑道:“干爹,其实没什么的,这几日来的贵客多了,皇后娘娘也派蒋大夫过来看过您,他们都没说什么。”
他来不及想这些贵客都是谁,忽然脑中一阵发麻:“几日?今日是……”
方谨道:“已经是七月三十了。”
他睁大了眼睛,猛然坐了起来,郑祥笑道:“没什么办法了。我看您要回去跟干娘好好请罪才行,最好是负荆请罪,把上身露出来。她那么心软,看见这么大的疮疤,一定就不发火了。再选个黄道吉日,大操大办起来,将功补过吧。”
他挣扎着坐起来,掀起被子要下地,“我看能不能派个人回去……”
郑祥摇头:“二伯来过了,专门叮嘱过,现在这边看得很严,一律不准出。”
他叹口气,颓然地斜在床头:“在外头不要叫二伯,叫高公公。记住了?”
两个人都点头。他见方谨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神情戚戚,便问道:“孩子,你怎么……”
方谨目光凄怆,胡乱擦了擦脸:“没……没什么。”
他心知肚明,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了。”
忽然门口帘子动了,陆耀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好些了?”
他连忙伸手将头发胡乱挽成一个髻。郑祥就起身招呼,又请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