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仁转向窗外,咬着牙只是不做声。卢玉贞道:“师父,我求您。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想趟一条生路出来。”
蒋济仁喉头滚动,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玉贞,若是试了,九成你会肠穿肚烂,挺不过来。你要我亲手……亲手……”
“师父,当日在船上,我也是个将死之人。”
“当日你是陌生病人,我有胆气。如今你是我的徒弟,我又如何能做到镇静平和。万一我的手抖了怎么办,后半辈子我都……”
他没有再说下去。方维在床边坐下,握着卢玉贞的手,柔声道:“娘子,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你决心已定。”
她虚弱地点头:“相公,若是不治,我会很快衰弱成一把骨头,泛着恶臭,日夜疼痛,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倒不如……”
他点点头,轻轻抚着她的脸,“不如买定离手,愿赌服输。换了是我,也跟你选的一样。”
他回过身来,恭恭敬敬地作揖到地:“伯栋兄,我请求你,照着玉贞的话做吧。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们的命。”
蒋济仁苦笑道:“我不是不愿意出手。只是……我在想怎么做。”
他低声道:“玉贞,咱们手里的麻药,给胡大嫂切瘿瘤用的那种,只能顶半个时辰。你平日服药多了,可能……连半个时辰的效用也没有。万一中途你突然醒了……”
方维浑身一震,“是的,一般的麻药放不倒她。”
卢玉贞道:“这个容易。将我的手脚用布条子紧紧捆在床头床脚,我能忍住的。我记得当年我家养的羊,顶破了小狗的肚子,肠子拖了一地。我爹将肠子洗洗塞了回去缝上,小狗也活了,也没用什么麻药。”
蒋济仁皱眉道:“人怎能和猪狗相比。你会疼死的。”
方维惊慌地摆手:“娘子,这如何可以。这不是……跟凌迟一样的酷刑。”
卢玉贞微笑道:“关二爷还会刮骨疗毒,我什么都不怕。”
蒋济仁见到她眼中的决心,又柔声问道:“玉贞,也许你苦痛受尽,最后还是……回天乏力。你……”
她微笑道:“我愿意的。”
蒋济仁点点头,坐了下来:“既然事情定了,那咱们商量一下,要准备些什么。”
他对着方维道:“惟时,桑皮线我手里有,让御药房送些象牙粉来,止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