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命好才是。”
“对了,以前我记得,你还欠我件事没有答应的。其实……”
“且住。不续弦,不纳妾,一直给你守着。提一点别的吧。”
她凝视着他,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猜度心思,可是我的饭碗,总要端的稳一些。”
她打了个哈欠,“那就……没什么了。嫁了你,我很知足。下辈子也要在一块儿。”
“好,那咱们就生生世世,结为夫妇。”
他伸手拽了下铃铛,“叮铃铃”响了几声。她愕然地抬头:“又有什么?”
他笑道:“记不记得中元节那天晚上,你想听戏,位子满了。”
她想了一想:“我都忘记了,不是你给我唱过一段吗,有什么要紧。”
门开了,盛妆的一套戏班子飘飘地走进门来,班主在前面带路,上前行礼道:“督公、夫人,请点戏。”
他点一点头,问道:“记得是《拜月亭》,想要哪一出?”
她又惊又喜,“大半夜的,又折腾人家。”
班主十分乖觉地笑道:“谢谢夫人体恤。今晚免了宵禁,我们在外头也是要唱的。”
她点点头:“那就要《抱恙离鸾》吧,正好里头有个医生的段子,好玩得紧。”
方维笑道:“那可正经是个庸医。你不怕吗?”
她把身体坐直了,笑道:“不怕,看了心里暖和,有了这些庸医做底子,觉得自己本事还算不错。”
锣鼓铿锵有力地敲起来,净角开口了,极清亮地唱道:“付丁香奴、刘季奴,你每好生看着天门、麦门……”
她一边听着一边笑,又絮絮叨叨地跟他讲解:“这一大串里头可都是药材。有五六十种呢。”
没过多久,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竟是迷糊着在他怀里睡着了。
班主脸色变得煞白,眼睛在方维脸上不住探寻。他叹了口气,摆摆手,将声音压得极低:“都下去吧,在掌家那里领赏钱。”
他们忐忑不安地走了。方维望着窗外,雪色澄明。他将她轻柔地放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默默注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