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宋之杭笑笑,开着极有分寸的玩笑话:“怎么会呢,先生授我以诗书,教我看人间,我怎么可能会庆幸早日脱离您身边呢?我难过还来不及呐……”

宋之杭眸子微闪,里面划过不可察的暗芒。

他咳了咳,肃清嗓子开口:“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嫌弃我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虽说几日之后我便不再为你讲课,但我们相见的机会也不一定会就此减少。”

“许少爷,届时还请多担待啊。”

他话里话外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弦外之音。

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宋之杭的意思,陈庭樾心中起了些疑惑,但也并未过多的放在心上,陈映兰给他请来的这位先生,学识无疑是优秀的,就是有些时候,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之杭常黑衣高领,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使是给许词授课,也经常只是给他提一些引导,让他独立思考,自己则经常保持缄默。

这位先生看起来总是很神秘,他看起来很年轻,容貌俊美,嘴唇薄而色淡,身量颀长,是那种很讨女人喜欢的长相,就是冷酷的像座移动冰山一样。

宋之杭的眼神是不遮掩的冰冷,锐利而不容万物,看周围一切都一视同仁,所以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

他刚来那两天,许词还不怎么敢跟他对视,如今,已经能轻车熟路的跟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了。

纵着从头顶枝叶间透下来的几缕稀薄阳光,许词桌子上的书册都染上几分金色的温暖,昨晚没睡好,如今他骨头里都泛着倦意。

他懒洋洋地背靠着椅子,眯起眼睛打盹儿,宋之杭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安宁静谧,享受这难得的一片岁月静好。

院子门口上攀附着长了几棵藤蔓,硕大的叶片碧绿,粗布麻衣的小厮穿门而过,他动作匆匆,带掉一片落叶。

来到院中,他神色惶惶地行礼,许词半睁开眼,里面浅浅的睡意似酒醉,雾一样,湿润朦胧。

随着许词的默许不作声,小厮紧张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宋之杭十分识趣地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兀自的看着院上墙沿的小猫玩耍,抿着茶一言不发。

“姓张的人家死了女儿……刘实死不认账,又有警局的人给他担保,他早早便出了狱,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便缠上邵府……”

“那俩夫妻受刘实的教唆,说是他们女儿因为……因为您才死的不清白,所以要来问您讨个说法……”

小厮模样生的清秀,面对着说话柔和的许词,他说话却如此胆战心惊,只因为这件事怎么听怎么荒谬。

明明是许少爷事先找的警长,是他出手要救下萍儿,尽管晚来一步,没能救下这少女的性命,可却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如果不是他报案,萍儿或许就暗无天日的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死亡。

背后无势力、生活孤苦的张家夫妇,本就打算将萍儿在适龄年纪嫁出去,给她弟弟攒些彩礼钱,如今她却不合时宜的被一个流氓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