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兰背靠着床头,她伸手拂开了垂着的纱幔,看向床下的许词,只这简单的动作就让她额头顿生汗意。
许词静静地站在那里,少年人唇红齿白,身量清瘦,他转头对上陈映兰的眼睛,那双眸子漆黑沉静,仿佛蕴藏着一捧湖水,模样好看的惹眼。
两年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儿子一眼,原来如今她的小词已出落成这副模样了啊……
按捺住想要伸手摸摸他头发的想法,陈映兰深吸一口气,她转移了话题:“听说近些日子,你一直在为南海附近的港口贸易奔波。”
许词眉心一动,确实如此,但是那片港口贸易一直是秦家负责管辖的,他并没有认识秦家人的路子。
“陈家老太太过寿,宴请了江城商政两界的名流人士,身为她的女儿,她给我递来了帖子,想要叫我回去看看,但我如今缠绵病榻,定是去不了的。”
陈映兰的眼神轻而锐利,像把轻薄雪亮的刀片,杀人于无形之中。
她勾着唇,苍白的脸色不掩胸中的志得意满,语气里尽是戏谑,让许词直皱眉头。
“你想不想要这张请帖?”
深谙陈映兰做事风格的许词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想要从她这儿拿走什么东西,就要拿在她眼里等价的筹码来交换。
脸部紧绷,许词面无表情,硬着头皮发问:“那不知道这次,你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筹码?”
陈映兰盯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很简单,我只要你的一个孩子。”
“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都得姓陈。”
荒谬感从心头迅速升起,许词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映兰,只觉得她在开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一直对自己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到头来,不顾自己的意愿,还想让他给她凭添一个孙子?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许词实在受够了被陈映兰处处管辖的日子。
别说给她生个孙子了,就算是陈映兰拿整个陈家来换,许词也不可能松口。
苦涩的药香弥漫,门窗紧闭,整个房间里几乎密不透风,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光线昏暗,投在许词的脸庞上薄薄一层阴影,衬得他皮肤更是雪白,睫毛头发乌黑,像是精致的瓷器。
他冷眼看着陈映兰,心头的叛逆达到顶峰,长期无法宣泄的压抑、焦虑堆积成山,像座活火山,时刻濒临爆发的边缘。
如今,在陈映兰的威压下,生孩子这个导火索爆发,直接引爆了许词满脑子的负面情绪,他突然也就顺势产生了一个荒谬无比的想法。
于是,他突然改变了站姿,神情肃穆,笔直的双腿一折,径直朝面前的陈映兰跪了下来。
陈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