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樾拂过许词的发梢,将一截翘起来的呆毛往下压,可是那呆毛格外叛逆,死活都要坚挺着身姿,跟他主人倔强的模样一般无二。

自幼就习惯了陈庭樾的靠近,许词早就对他的亲密动作脱敏,如今任凭那人的手捏着自己的耳垂,他仍自顾自地低头喝着粥。

青年轻柔的动作绅士有礼,暖黄色的烛光在风中微微摇晃,烛焰明灭不定,光线覆盖不到的地方,他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将一碗粥喝尽,许词擦了擦嘴,他看上去懒散,仍是平日里那幅懒散悠闲的鬼样子,眼睛里都是漠不关心。

“她还能说些什么有用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让我放她出去呗……我又不是傻子,就她那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一解开锁链遭殃的第一个肯定就是我……”

这确实像是谨小慎微的许词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人总是在强大的武力威胁面前,变得格外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主动招惹一些危险分子,溜得要多快有多快。

不过,那么许词会在那里,跟她说些什么呢?

陈庭樾唇边的笑意缓缓淡去,他控制不住心中无端的猜测与幻想,脑海里的烦躁更加浓郁,眼睛里几乎要失控的危险快要溢出来。

许词为什么不跟他说?

他都跟许词坦白了自己是如何捡到白珠的,为什么许词一直向他隐瞒各种秘密,他真的很讨厌超出他掌控能力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许词。

他把白珠从海边捡回来后,每天都能听到她一直说一些胡言乱语,陈庭樾本来还幻想着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结果到后来越听越烦躁。

陈庭樾不是没有动过杀死她的想法,而是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杀死她。

人类似乎是无法杀死人鱼的。

但也或许,只是他没有找对方法而已。

他沉着眼睛,脑海中无端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思绪纷乱,勾起心头的燥郁,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点燃。

陈庭樾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压迫的周围空气都有些稀薄,许词就算再迟钝,也多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心下一紧,觉得有些怪异。

一把抓住陈庭樾,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许词看到他眼尾发红,眼瞳隐约透露着不正常的流光,仿佛燃烧碎成光的金辉。

他声音带上些急切:“陈庭樾,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你觉得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攥着陈庭樾的手愈发收紧,陈庭樾心中有些恍惚,有一瞬的满足与喜悦,可随即头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有蚂蚁在啃噬骨髓一般,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