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欲言又止,像是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苦楚。

根据很多人给他推演的命盘来看,他是活不过十九岁的,可是如果他死了,那他这个假扮女子的夫人又该怎么办。

宋之杭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在邵府里继续生存下去呢?

许词皱着眉,脑袋里划过许多设想与推测,他这番模样自是逃不过宋之杭的眼睛。

男人握住瓷杯地手指轻轻收紧,眼角的余光全神贯注地落在了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的少年身上。

许词低着头,想的十分投入。

不论怎么说,宋之杭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闺阁小姐,他可不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娇气菟丝花,相反他沉稳谨慎、学识渊博。

站在宋之杭跟前,许词更多时候还是在请教他,以晚辈学生的姿态,低着头谦逊地虚心请求赐教。

“在想些什么?”

宋之杭看向许词,陈映兰钟爱黄茶,他手里揉捏着的这杯迟迟未饮的茶水,便是她喜爱的君山银针,香气清高而醇雅甘爽。

可他素来与陈映兰不对付,连带着她偏爱的茶叶也不喜。

整个邵府里唯一让他挂念的便只有一个许词。

偏生只这家伙没心没肺。

坐在他对面的许词深呼吸一口气,瞧上去格外紧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纯澈无比,脸色却很认真:“我在想,如何在双方付出代价最小的情况下,跟您和离。”

在宋之杭面前,把这句话完整流畅地说完,说实在的其实让许词很有压力,毕竟眼前这凶残的男人可是当过他的夫子啊!

哪个学生受得了这个?!

宋之杭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指节紧攥,杯里的茶水受力不稳,一时倾洒出来,溅落在地上。

他喉结滚动,漆黑的眼瞳看上去寒气逼人,声音里带着失控的危险气息,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和离?

他反复地在心头咀嚼着这个冰冷的词语。

多么可笑的一个字眼,有朝一日他竟然能从许词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本来就因为许词失踪多天而烦躁不安,他废寝忘食地在江城中搜寻少年的踪迹,可总被官府的人含糊其辞、再三推脱。

他动用各方面的势力与手段几乎把江城掀了个底朝天,却始终都不见许词身影,那个时候可怕的恐惧与痛苦像恶魔一样张开大嘴,咀嚼着他装满痛苦的灵魂。

如今失而复得后,他不仅是最后一个见到许的人,还从这看起来神态平静认真的家伙嘴里听到了要和离的事情。

他怎能不疯?

哪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不声不响消失半月,回来时候的消息告诉所有人最后才告诉自己,而最可怕的还是回来后便要提出和离的事情?

宋之杭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森冷可怕,许词一时之间被他的气场吓到,拧着的眉都静止在额头上一动也不敢动,他感觉后颈处的皮肤在那一瞬都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