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的天空都染着璀璨的金色,绚烂耀眼,带着刺目的白光,令人望而心神震颤。

许词透过头顶密密的花枝,静静地看着那金色晕染的越来越广的天空,也不闹着非要出去了,面容乖巧温和,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顾大夫瞧他安分下来,非常满意。

管它天气什么样子呢,反正只要这天还没塌下来一天,她就要干一天的活。

心情从焦躁中平复下来的顾大夫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做,她径直进到屋子里便去找今天待需分拣的药材,这么好的天气不晾晒药材,真是委屈了。

“吱——”

房门被推开,在顾大夫放心的眼神中,许词的眸子动了动,他半躺着靠在轮椅上,沉默的看着天边一切的变动。

顾大夫将他停在了花树下,海棠繁盛浓烈,开得漂亮绝艳,瞧上去热热闹闹的,跟整个沉闷死寂的宅院有些格格不入。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遵循着盛极必衰的道理,在这一树海棠最后的花期里,它们争相斗艳,错过这个时机等待着它们的就是凋零成泥。

一瓣海棠花自然向下坠落,砸在许词衣襟上,他双手交叠放在屈放无力的双腿上,搭着的手指轻轻敲动,拈起那片花瓣凑到眼前仔细地瞧。

“咚咚——”

“咚咚——”

宅院外面响起清脆的敲门声,有客来访。

在庭院中门口看守着的小丫鬟神色恭谨,她听到声音后便谨慎地推开了一点房门,眼睛上下打量,从里面往外觑着那人的身份。

看到那人的装束后,她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但面貌整洁英俊,留着长至腰间的乌发,他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弯弯,格外的和善:“小丫头,先别关门啊,我可是来找你们家主人的。”

丫鬟皱着眉,对这人的油嘴滑舌拒不理会,她想要驱赶走这位看起来装疯卖傻的神棍,江城这两年鲜少能够在街上看到这种算命的。

她很为难,拒绝的语气却很坚定:“不行,我们主人现在出门在外,不便见客。”

那个头发很长、笑起来狡猾如同狐狸一样的男人却是按着房门,手劲儿格外大,让打算关门的丫鬟不能够再将门重新关上。

男人俯身将头伸进院子里张望,他身上吊着许多铜钱,随着幅度大的动作哗啦哗啦作响,一双狭长的眼睛敏锐地便看到了院子花树下的少年。

许词正好抬头看这边的动静,两人视线刚好碰撞在一起,目光交织。

他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呼吸一顿。

这个人,是他幼时在街头巷陌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神棍,在当年直接骗走了他手里唯一的钱袋子。

虽说那钱袋子也是从邵旭手里抢出来的。

小丫鬟左右为难,抬头请示着许词。

毕竟在这秦府中,她们这些下人是很清楚的,除了秦西故就这位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份最尊重。

抛开其他不谈,只他备受秦西故的关注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明白该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