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恐惧在心头积压已久,在最终的审判时刻降临之时,其实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海面蔚蓝澄澈,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层层细小的波浪起伏,推着不起眼的水纹浮动,幽蓝的海面上,海风咸涩凛冽。
羽毛洁白的鸟儿在半空中盘旋飞翔,时而两爪潜入水底,时而又飞到高空中,它们是这片海域里唯一自由自在的生灵,享受着无拘无束的快乐与自由。
本来将许词送进来的人还会担心,许词这样一个病弱清瘦的病秧子,会不会随时就晕倒在这海面上,吐个昏天黑地。
但是出人意料地是,尽管许词从未在海面上坐过船,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深蓝时,心里神奇般的便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
仿佛灵魂缺失的一角终于被补齐,干涸半生的意识找到了归宿之地,在这轻柔的海风中获得了长久的抚慰与满足。
洋人的这艘货船上把守的人并未过多的阻拦许词,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神秘清冷的东方美人着实好看,瞧上去便没什么威胁性,另一方面的原因便是许词亲口说出了他是代替秦西故短暂地前来交涉的。
秦西故已经误时了不短的时间了,确实应该找人来跟上面的人交涉。
但是不知道为何,最近这座神秘小城里的人非常抗拒出海,秦西故不出面这场交易就没办法谈下去,他们这艘商船也没办法强行闯入城中去跟人硬碰硬。
一众金发碧眼的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交互,都默认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许词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被放入了这艘船上。
他站在货船的栏杆上,漆黑的眸子里目光有如实质,清冷而平淡,落在人的身上仿佛初冬的碎雪一样,让人头脑为之清明。
可一旁与他负责谈判的那个大胡子外国人却不一样了,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只是隔着一扇木板门,便被少年清冷克制的禁欲感吸引。
待他见识到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在一瞬都忘记了呼吸。
开着窗子的房间内。
地上铺满了柔软的毛绒毯子,桌子上摆放着来自西方的奶酪甜点与少许的水果,精致的刀叉餐具摆放的格外整齐。
殷勤的大胡子兴高采烈地起身,他特意去开了一瓶自己珍藏多年的红酒,打开木塞子,将那深红色的陈年佳酿倒入透明的玻璃杯中。
酒水流入杯中,映出少年人昳丽精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