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句实在话,如今灵魂已经十九岁的许词重新拨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他的目光已经再也亮不起来了,他不是那个五岁的柔软爱哭的小孩子了。
许是鲛人在他旁边,许词其实没有那么难过,他只是觉得好遗憾,想要把那些失去的快乐全都找回来而已。
鲛人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这个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像是背后灵一样跟在许词身边的大鱼让他感到安心。
无论他漂泊到哪里。
无论他在哪个年龄段孤独。
都会有这么一个倚仗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既是朋友,也是爱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复杂而沉重,种种交织,不可一言以蔽之。
于是许词捉着那只草蚂蚱,自言自语起来,他声音淡淡:“其实我自幼便没有什么朋友,亲缘寡淡,人缘淡薄。”
积压在心头多年的郁结被他亲自打开,里面还透露出未彻底凝结成块的疤,稍微触碰一下,便会引起深入骨髓的疼痛。
鲛人意识到少年似乎是要吐露心事,他面上不显山露水,两只耳朵却竖起来,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许词口中关于自己的往事。
他对许词的过往太好奇了。
“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有所图谋。”
那个本来只是贪嘴他一块糕点的姑娘,那个想同他春风一度的花花公子,还有在舞厅中遇到的纯白山茶花,想要为他生个孩子拿到陈映兰给的报酬。
脸庞清绝的少年沐浴在阳光里,明明他的脸色健康红润,可不知道是不是鲛人的错觉,总感觉许词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仿佛这具身体是纸做的一样。
他似乎有些太拘谨客气了点。
鲛人有些古怪地想道。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观众,他懂得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出声,什么时候沉默,现在显然还不是他开口询问自己内心疑虑的时候。
“所以如果是你的话,在你看来,人类庸庸碌碌一辈子,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幼时,想要的无非是朋友、玩伴。
长大一些,便是想要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去行走,见识与家乡不同的风土人情。
可是我好像一件事都没有成功完成过。”
他落寞的眼神落在窗棂上,仿佛透过薄薄的纸窗看向外面。
阳光正盛,微风徐徐拂过树梢。
他似乎是从来都没办法离开这座城。
但是许词一直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