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他当真是时刻关注我的动向,哪月哪日,去了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手指抚过纸页,忽然摸到一块不平处,竟是有火烧的痕迹。楚晋蹙眉:“这里为什么有火燎过的缺口?”
“我正要同世子说明。”徐瞻神色严峻,“这纸上的字迹,需放在火上燎过,受热后才会显现。”
“火?”
“没错。这应该是燕陵独有的一种特殊材料,极为少见,更鲜有人知,需用照夜清、宣草、磷灰等诸多原料制成,工艺繁杂,甚是难得。也因此,会被燕陵君主用来作信纸。”
楚晋轻轻摩挲着手中这张稀贵的纸,忽而笑了一声,眼底却不见笑意:“当真是看得起我。”
徐瞻正色道:“这人对您的行动了如指掌,接下来必会妨碍我们,不得不尽快除掉。”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楚晋神色淡淡,“敌暗我明,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露出马脚。”
“若当真抓到了那人,”徐瞻缓缓道,“还望世子不要心软。”
他此话似别有用意,楚晋目光冷下来,抬眼望去:“你什么意思?”
“公子担心,您会对书院众人有不该有之感情。”
徐瞻直视他双眼,并未退让。
“那眼线既然对您如此熟悉,必定是您所熟知之人。若到了那天,您却心存不忍,放了他一马,必会酿成大错。”
“酿成大错?”
楚晋轻声重复了一遍,倏尔一笑。
“你让言官传话,要我借口下山与你会面,就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徐瞻皱眉:“世子……”
“我有分寸。”楚晋打断他,“你会说这些,不是空穴来风吧?说吧,这些日子盯着我,发现了什么?”
他言语间已有了然之意,三两下便夺回了主动权,此刻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徐瞻不得已,坦白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但近日却见世子与书院一人走得颇近。”
楚晋一哂:“是又如何?”
“那人可是方鹤潮的亲传,江枕?”
听及这个名字,他眸中寒冰化开一角,眉眼也柔和了几分:“是他。”
徐瞻不解道:“此人有何不同之处?您就如此确定他不会是那眼线?”
闻言,楚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徐统领,我再说一遍,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他声音森冷,“守好你的本分,其他事情,与你无关。”
徐瞻神色一僵,缓缓攥紧了拳。
他在王室多年,早已习惯了来自高位者的威势,鲜少有人能让他低下头去。若说从前,他确实对眼前这个有名无实的世子格外不屑。看着他对外沉溺于酒色,做出一副风流草包的姿态,明知是假的,渐渐地,竟也被骗了过去。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恍然发觉,眼前的人似乎已经脱离了掌控。在顺从的表象下,荆棘一般,肆意滋长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