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立时僵在原地,愣了半天,结结巴巴道:“我怎么、怎么觉得……好像、看见楚晋了?”
宋思凡蹙眉:“你没睡醒吧。”
再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齐钰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没睡醒?”
*
萤室门前贴了新写的对联,檐上吊着两个红灯笼,是齐钰亲自爬着梯子挂上去的。
寒冬腊月里实在太冷,又是山间野地,寒气更上一层。沈孟枝找了件厚些的披风,整个人缩在里面,站在桌前,聚精会神地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纸上字迹渐渐隐去,直至最后毫无痕迹。
成功了。
他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肩背。接下来只需要把写好的纸粘到长明灯骨架上,就算是完成了。等到晚上点起烛火,寒山纸受热,字迹就会浮现出来,烛光剔透,精巧绝伦。
虽说生辰时寿星不在,也要按照正式的流程走下去,这样才算完整。
出于家族的耳濡目染,沈孟枝对于礼仪伦常向来执着,也十分重视。他想了想,提笔在纸后又加了落款。
——沈孟枝。
出于私心,他没有用江枕的名字,不过幸好楚晋也不会看到。他压平了这张纸,准备之后自己私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
沈孟枝拿出一张新的灯纸,展平在桌上,思量片刻,提笔欲写。正在此时,他忽然听见院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笔,向门口走去:“齐钰,又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了……”
话音戛然而止。
沈孟枝站在门框边,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心跳却倏尔变得飞快。
他像是有些茫然,愣了几秒,后知后觉的惊喜才涌上心头:“你怎么早回……”
门外的人风尘仆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与沈孟枝相比,他的面色显得格外平淡:“江枕。”
“嗯?”沈孟枝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不对劲。他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牵着对方走进屋里,“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喝茶?我还和大家做了新的梨花酥,要不要尝一尝?”
楚晋垂眸,目光落在两人松松相握的手上,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他笑了笑,眼底却平静异常:“都行。”
沈孟枝身形一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微微蹙起眉:“……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可又像是哪里都变了。他松开手,只听得心跳声在耳畔震耳欲聋,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楚晋?”
“我在。”楚晋轻声道。
这句答复让沈孟枝稍稍心安,可下一刻,对方的话又令他僵在原地。
“师兄,明年这个时候,还需要那些做药引的照夜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