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晋的剑划破了他腰间的衣料,擦着腰腹划出一道血痕,一溜细密的血珠瞬间蹿了出来。
除去伤痕,他藏在衣服下,那一夜留下的凌虐般的指痕和淤青,也尽数暴露在楚晋眼中,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刺眼又醒目。
楚晋脑袋里轰的一声,彻底僵在了原地。
只是一息,对方就猝然侧过身去,遮住了伤处。
“是你……”楚晋只觉得心里一片乱麻,一种剧烈的荒唐感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那夜的人是你?”
对方一言不发,忽然扬手,藏在手中的土瞬间在两人中间四处挥撒开,楚晋下意识地闭上眼,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伸手遽然向身前抓去。
抓了个空。
树影晃动,林间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青山远去,成了一席梦。
眼前幻影须臾破灭,流云般四散开,幽密竹林一晃而过,变成了四下静寂的金銮殿。
楚晋这才发觉自己出了许久的神。
大殿上无人敢言语,方才奏事的大臣战战兢兢,冷汗一颗一颗滴在了手中的笏板上,不敢揣测摄政王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楚晋揉了揉眉心:“戚大人,再奏一遍。”
戚大人这才缓了一口气,谨慎道:“禀摄政王,七揭郡守郑澜日前被燕陵反贼所杀,城池沦陷,大权落到了贼子萧琢手中。”
“自玉膏事变后,这群反贼里应外合,夺取我大秦数城,”他神色严肃,“臣以为,应当尽早灭其气焰,以免酿成大祸。”
摄政王府的消息比他们来得要早得多,楚晋对这件事早就有所了解,慢慢开口道:“那戚大人觉得,该派何人去攻打萧琢?”
这个问题就格外微妙了。如今兵符只在大秦两人手中,一位是太尉徐瑛,另一位就是梁王楚戎。徐瑛又是摄政王的人,也就意味着,出兵与否,全在这两人的一言之间。
可这两兄弟的仇怨是朝中有目共睹,无论谁出兵,京中势力便会失衡,落得下风。戚大人面皮微微抽动,喉咙里两个字呼之欲出,又咽了回去。
顿了顿,终于吐出几字来:“……臣不知。”
楚晋笑了一声。
他目光掠过左侧空着的一个位置,半晌,平静道:“今日梁王不在,无法定夺,过几日再议吧。”
*
“萧琢如今占据玉膏、江临、七揭等六城,以玉膏为主城,韬光养晦。”徐允抬手,在地图上圈出几处。
听夏道:“萧琢如何在这短短几月就稳稳拿下了这么多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