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认为”魏瑾侧目睇去,半边脸匿光而暗森肃严,宛若一个老道的酷吏,“是多嘴说高氏和韩元在西北流放之地,多年承蒙母亲胞弟的‘照料’么?”流放的是替换的死囚,刻意提便是让温檐掉以轻心。
殿外冷风呼啸,殿内烛火忽闪,阴暗交合不分。
十年前,魏瑾被魏霖丢进围场,本想害他被野兽撕咬,可他不但命大活下来,还阴差阳错地救下萧岚。
事后,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以,皇上问及他姓名时,温檐李代桃僵称他叫魏霖。醒来后得知来龙去脉,即便义愤填膺,可他人小言轻毫无法子。
可老天开眼!
多日后温檐要他扮演魏霖,至此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魏霖的躯壳一戴就是十年,他早已痛恶心扉却无法自拔。若非皇上赐婚,他和温檐母子已成破釜沉舟的鬼,以赎欺君之罪!
如霾的往事,聚成至阴至毒的污秽,在充斥着较量的油锅里,滚成化解不开的剧毒,食便万劫不复。
温檐从不曾想过魏瑾会有不受掌控的一日,嗤笑一声,精明的脸浮现算计,不徐不疾道:“儿啊,一条船上的有谁在意谁先上的船么?”
揭发欺君之罪,温檐和魏霖会死,魏瑾亦然,这便是他们早已分崩离析的家还能在外人眼里金玉其外。
不撕破脸就继续装,温檐转着腕上的墨佛珠,“你得罪茵公主,万一连累魏氏母亲也帮不了你。”
她的算计,魏瑾洞悉的八九不离十。
若魏霖和萧茵联姻,大抵会留他一条命。可若不成,等魏霖袭爵便是他的死期。届时,他们承袭大齐风俗兼桃萧岚!
魏瑾就是死也要从坟堆里爬出来,拉温檐和魏霖下地狱!绝不会让这对豺狼虎豹的母子染脂萧岚!
拳峰青筋毕露,他念了些德心经方沉下心腑,暂时虚以委蛇,“想我怎么做母亲直言。”外祖父的案子不翻,他的身份就不能暴,唯有忍。
温檐又赢了,脸上浮笑,“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哈哈—”阴测测的笑声,在无边的夜里张牙舞爪。
魏瑾回到瑶光殿时,宫人们在清点十日后去西郊行宫的物件,韩砾正给魏瑾收拾行囊,翠竹在旁好心提点必需品。
还有十日就早早的收拾,可见萧岚对西郊围场一行的期待。
进了寝殿,淡淡的茉莉清香扑鼻,魏瑾侧目看去,见紫檀木雕屏风后的床幔放了下来,便知晓岚已寐,他退步去了偏殿沐浴。
轻微的关门声落定后,萧岚睁开眼,紫檀木雕屏风后闪现她的暗卫,将魏氏母子的对话一一复述。
“魏夫人半点儿不留情面,张口就骂驸马爷竖子,母子关系危如累卵。”
“下去吧。”
暗卫闪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