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黑眸凝满了碎冰。
侯府虽不如公主府的颐园占地广阔,但贵在历史悠久、底蕴雄厚,这里住过大将军、阁老重臣,甚至某个朝代册封了亲王的皇子。是以,当初先皇将这座宅子赐给魏武侯时,整个魏氏可谓是蓬荜生辉。
李代桃僵成婚以前,魏瑾只在这里住过小半年,后来父亲去世,他入了国公爷的眼,便日日宿在军营了。
重重回廊雕栏画栋、各处院子精致蔓延相连的长廊、姹紫嫣红的园林、白墨交错的假山、或是湖光山色的水池,都令魏瑾厌恶。
侯府里的下人见了他,几乎各个都退避三舍,都知道他不得侯爷夫人的喜爱,生怕接近了他惹祸上身。
下人的表情,魏瑾看在眼里,脸上毫无知觉,他在意的人从来不会在这里出现。
步入正堂,魏瑾没和首位次位的母子俩招呼,径直坐在魏麟的对侧,“我还有公务处理,时间紧迫,还望魏夫人快言快语。”
每每他回来这,所有的仆从都会自主远离。给这对离心的母子要说“体己话”,可每每二郎离去以后,夫人总要大发雷霆,一整日气压都低沉的可怕,仆从们平日战战兢兢的侍奉已是力不从心,对二郎自然没法恭顺。
堂内唯有温檐和魏麟的心腹留下,他们熟知这间宅子里所有的秘密。是以,魏瑾全然不必继续套着魏麟的躯壳忍着恶心唤“母亲”,而同样,温檐也不必再装一碗水端不平的慈母。
想想也是可笑,魏瑾唯有在最厌恶的地方才能做自己。
温檐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弧度,想着到底是那未婚有孕的贱|人生出的杂|种,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不等她发作,次位上的魏麟拍案而起,三两步就冲到魏瑾的脚跟前,手指着他的脑门儿,“娼妓之子我警告”
“啊—你松母亲救我!放,放手”
魏麟颐指气使的食指被魏瑾单手拧变了形,可魏瑾的力度掌控的十分完美,不但没有彻底拧断、维持着弯弯的弧度,还能让魏麟痛的鬼哭狼嚎。
魏硕明在一旁劝和,“二郎既来了,想来也不愿再生事端,先放了大郎吧。”
魏瑾无动于衷。
“不想给你表弟和舅母脱籍了?”温檐急地冲过来,心里将儿子骂了个底朝天,打又打不过,还非要上赶着挨揍!
此言终于有了效果,魏瑾悠然一松,力道卸了,任由魏麟向后摔了四脚朝天,温檐的陪嫁嬷嬷赶紧扶起魏麟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