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透不进一点光阴,今夜月不明,张惊鸿便也看不见他的星辰。

借着无人可见的夜色,他细细地打量着对面,哪怕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也执着地盯着。

他不知道今夜过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于是便想多看看、再看看,不叫这成为他的遗憾。

张惊鸿说,“走吧,殿下。”

谢星沉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谢,“多谢。”

暗中似有人摇了摇头,谢星沉望见他深红官服的一角,随即转身借着黑色的遮掩快步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离去,张惊鸿再感受不到一点体温,才呼出一口气。

他后退半步,躬身作揖,姿态庄重,深红的官服下脊梁挺直,犹如仙鹤折腰一拜。

“臣,张惊鸿”

他顿了顿,眼前似乎回想起初见时的一幕,惊鸿一眼不是指他,是那个少年一眼惊扰了他的心扉。

那些压抑在心底,他不敢提不敢想的感情似乎早在一开始就有迹可循。

张惊鸿垂着眼,低低地补充完了那一句话,“拜别殿下。”

风不惊扰山月,他站在那满身寂寥。

——

谢星沉跑到一半身后才传来了动静,不多时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虽有张惊鸿支开了人,但他不见的事还是很快被发现。

林子太大了,摸黑走总是容易绕回来,现在是火光起来了,路好找了,可惜人也追上来了。

看着身后的追兵,谢星沉摸出药瓶,指腹摩挲一二,决定将毒粉先送回去。

他撕开袖子露出里面藏好的早就浸泡好的布料两三步爬上树,将药瓶包在布料里面打成结挂在枝桠上。

白夙曾养过一只云霄鸟,闻到当归的气味会飞过来。

红微将鸟送到了回定京的一处路线上,这布料是特制过的,但究竟能不能把药瓶带回去,谢星沉也不敢肯定。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远离这个方向。

谢星沉转身向反方向跑去,如此东躲西藏了两三日,日日看着北魏军在下方搜寻他。

偶尔能看到辛夷阴着脸找他的身影,但张惊鸿的身影却如同消失一般再也看不见。

他有点担心对方,但眼下这个情形他应该更担心自己了。

三日,整整三日以来,他滴水未进。

如今已经入冬,树木干枯,这处密林别说水了一点吃的也找不到全是干巴巴的树。

谢星沉躲在树上的时候都害怕底下人一个抬头就看见他了。

为了躲避追兵他只能不停换根据地,体能不断被消耗。

他不是没试图跑出去,结果到了边缘一看,密密麻麻的追兵围在那,他们将整个林子封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