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棵梅树,同一个季节,同一个人,却是俨然不同的感觉。
先前的主动方是她,是李婧冉在强迫裴宁辞屈服;而今不过是过了一段并不算长的日子,主动的人却成了他。
晚风吹在暗色的梅梢,卷落了零星的几朵红梅,原本盛开于枝头的孤傲梅花悄无声息地落在雪地上,被融化成水的雪花浸湿。
李婧冉的目光自他的祭司袍缓缓上移,在他喉结处的小痣停留一瞬,慢条斯理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都是晦涩不明的,她分明还触碰着他,看似是如此靠近的距离,可心中却格有谋算。
她淡定地自他衣衫间抽出了手,轻轻捻了下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做?”李婧冉微微笑了下,故意装纯地挑逗他:“本宫好像听不懂呢,祭司大人此言何意?做什么呢?”
裴宁辞眉梢轻动,望着她的眸光是浅浅的金色,在暗淡的夜色中仿若是唯一的光明。
他明知她是在刻意的,却仍是顺着李婧冉的意,回应她道:「殿下心中想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李婧冉拉长语调“啊”了声,目光轻抚过他那完美光洁的脸庞,慢悠悠地笑着再次把问题抛回给他:“那祭司大人觉得本宫想对你,做什么呢?”
一来一回,这个话题被两人轻描淡写地抛向彼此,像是一种调/情。
两人的眸光就宛如从檐瓦坠落的水珠,只是更加粘稠、坠落时仿佛还能拉出如蜂蜜般的糖丝。
空气中有一瞬的静默,裴宁辞望着她的眸光从纯粹的金变成了掺杂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暗色。
许是哑了音的缘故,裴宁辞并未再回应什么。
毕竟他如今只能用唇语笔墨,她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可以理直气壮地扼杀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她先前故意找借口惩罚他时便是这般。
这位骄奢淫逸的女子分明知道他口不能言,却在折辱他时恶劣地挑起他的下颌,笑容盈盈地道:“你求本宫啊,你只要出声求本宫,本宫就放过你。”
看着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她只是刻意忽略了他的颤抖和泪水,颇感可惜般微微叹了口气,虚情假意地道:“本宫已经给了你机会,奈何祭司大人实在太孤傲。”
接着便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裴宁辞就仿佛被困在深渊里的人,他仰头看不见光亮,只能被迫浮沉,被迫接受她恩赐般施加于他的一切。
他是恨她的,他想。
可他从身体到心脏都是那与恶魔为伍的叛徒,他作为主宰者命令它们与他同仇敌忾,可它们却叫嚣着想要她。
不知是什么时候,裴宁辞也开始渴望着她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