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说的没错,鉴于餐桌与餐桌之间过分狭隘的距离,顾客之间的隐私性并不高,便利性却极好——
初南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就已经看到了两桌正准备“深入交流”的客人:a桌的男士们和隔壁桌小姐姐聊欢了,便干脆喊了服务生过来,把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五、六名男女热热闹闹结成了个新队伍;再往旁边看,吧台上的长腿美艳女和吧台尾端的独身男看对了眼,美艳女端着酒杯走到角落时,独身男紧接着也跟了过去……
整个昏暗不明的小酒馆里,各色暗涌层出不穷。
的确是行窃的好场所。
昼伏夜出的二兮同志受不了就这么在监控视频前呆着,拉了圆圆到小酒馆对面蹲点去了。
小天才还在长身体,十点一到便被福婶打发去睡觉。
整个静悄悄的三楼书房里只剩下初南一个人,百无聊赖盯着监控录像上的动静。
其实也可以不盯的,只不过闲来无事,一阖眼,脑袋里的画面便自动跳过前面十小时里的所有动静,落在了中午那个垃圾房里——
“图图!图图在这!”
“妈的,连指头都给啃了!曲子奇必须死,给老子马上死!”
她重重地阖起眼,想甩去脑海里那些噪杂的声音。
可眼一闭,黑暗中却又浮起更早之前的某一些画面:山崖底下乱木丛生,蛇鼠一窝接一窝,突然,有气息不稳的吼叫声划破了整片山崖间的静:“老大,鼠窝里发现了一只脚趾头!还有带血的衣服——和初行跳崖前穿的一模一样!”
吓!
她乍然惊醒,梦境中杂乱无章的那一切变成了眼前空洞的白墙。
初南怔怔对着白墙,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空无一物,许久,才发现自己竟是对着小酒馆的监控睡着了。
不仅睡着,还做了恶梦——中午在垃圾房里看过那一幕后,就知道十有八九会出现的恶梦。
难怪纪延今天那么好说话,又是收留她到家里洗澡,又是留她吃午饭,最后还让她蹭了床——初南突然间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因为“没有小南姐你们哪能那么快破案”啊,想来,他不过是料到了放她一个人回家,必要发生这一出。
所以才让她去的他家吧?
纪延呵,纪延。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就维持着刚刚发怔的姿势,冷漠的面孔如同一瓦上了釉的白瓷,精美,华丽,却毫无温度。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任由大脑放空着,视线无所归依。
直到电脑屏幕里不期然地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醉生梦死的暗光中,忽而划过了一道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在靡靡声色里,尤显得高大硬气。
初南没有焦距的目光这才慢慢聚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