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难怪多年之后狭路相逢,纪队长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也难怪自己再怎么撩拨,纪某人都油盐不进。要不是得知她身边有危险,以纪某人那副硬脾气,估计这辈子都不想跟她有任何牵连吧?
还是太年轻了啊,年轻又愚蠢,非得用那么绝的方式将人逼走。如果是现在的自己……
不,现在的自己,绝无可能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纪延从自己身边离开。
一定。
睡梦中的女人微微笑,在冬日忘了开暖气的房间里,捂紧了被子。
有点冷了,大概是今早在高速上吹风时的那种冷。
初南回忆起许多过往,因为身体上的冷,她不想再回忆了,她想醒过来,可脑子偏偏还迟钝着,杂乱无章的画面在脑皮层里浮过,混乱间,突地,她听到了一把温和而宽厚的嗓音——
“还是三十九度,医生开的药没用啊,看来还是得用老法子。”
初南的心口重重一窒。
不再是刚刚回忆往事时那种无奈又心疼的感觉了,她浑身突然被深刻的痛苦包裹住——
“小南乖,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很快就回来啊。你乖乖睡一觉,爸爸很快就回来……”
“爸爸……”
“乖,爸爸在。”
爸爸,真的是爸爸!
初南的双眼在眼皮底下急剧转动,梦境如此真实,她双手在空气中无意识地摸索着。
“爸爸很快就回来,小南乖,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很快就回来……”
可没有,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说爸爸是在替她买药的路上出事的,不是车祸也不是抢劫。纪叔叔和他的同事们查过了所有线索,所有线索全都指向同一种可能:爸爸大概是在买药的途中看到了谁,一路尾随过去,却最终在山崖边上殒了命。
等初南从高烧中醒来,他们已经在山下找到了关于爸爸的线索——沾着血的衣服,以及,被虫鼠蛇蚁啃噬得血淋淋的脚趾头。
血是爸爸的,脚趾头也是爸爸的。
他们说,爸爸没了。
可初南不信,她明明在醒来时尝到了舌尖有感冒灵的味道——“小南啊,爸爸出去给你买个药”“还是得用老法子啊”。
她们家在感冒时的老法子就是用感冒灵泡水,两小包冲剂泡着少量滚烫的开水,泡得浓浓的,趁热喝下去,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一觉,药到病除。
可那时,她舌尖明明还有感冒冲剂的味道——爸爸一定曾经回来过,他一定带着感冒灵回来过!
可所有人都说,路边监控显示他出了一趟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她舌尖会有感冒灵的味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遗漏了什么?那次发烧时爸爸是不是还和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