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五官全都细微地错了位,最终拼凑出一张扭曲的面容来。
很显然,粒粒死得并不算舒坦。
“她看起来很痛苦。”纪延仔细看着图片上的女子。
“可她又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这种痛苦,你看她的嘴,”初南指着照片上粒粒弧度怪异的唇角,“就这个弧度,很明显死者在临死前是想微笑的,可微笑的同时,也在努力遏制着张口呼吸的冲动。”
“因为她的呼吸系统已经无法正常运作——法医确认粒粒死于花粉过敏,在这种情况下,人出于条件反射一般会张大嘴、用口部代替呼吸系统来往身体里灌输新鲜的空气,可事实上粒粒却反其道而行之,她努力遏制着张嘴的冲动,甚至还想扯出微笑的表情——为什么?”
初南:“或许,因为她想做出安宁娴静的表象?而张大嘴呼吸会破坏这样的娴静,显得不够优雅和美好?”
这也是纪延目前能想到的可能:除了面部反应外,照片上的死者双手安详地搭在小腹上,可再仔细去瞧,那两只手也都呈现出了用力握拳的状态,就像是在和身体里的某股汹涌苦痛相抗衡。
纪延就算不是法医,可干这行那么久,多少还是看得出这状态意味着什么:长时间地忍受痛苦时,人即便主观上想装无事,可身体上也有细节会呈现出人类正常的条件反射。
“她想做出安宁娴静的表象,”纪延道,“可身体里对抗过敏的自然反应却不允许,意志和人的自然反应相对抗,以至于出现了这么副扭曲的表情。”
初南微微眯起眼:“她主观上想优雅地死去?也就是说,屏南所得出的‘自杀’结论并没有问题?”
可纪延却似乎还想考虑自杀之外的可能性:“但这事既然是朱有光推过来的,我想,就不能百分百排除外力的可能。”
初南:“比如?”
“比如,被催眠、被威胁、被暴力强迫,等等。”
初南没说话了。
被催眠、被威胁、被暴力强迫……
“看来还是得到实地去走访走访,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在什么一手资料都不具备的情况下,”纤长的五指在桌面轮流敲击着,“没准,现场还真能有什么惊喜呢。”
说走就走。
初南到小卷毛房间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车钥匙带上,便催着纪延去开车。
途中她将吴芊传来的资料又仔细看了一遍,将几条比较重要的讯息提取出来,念给纪延听:“粒粒的死亡时间是上个月4号的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而在3号晚上七点三十八分,她收到了快递员送来的花盒。”
“她家走廊外安有公共监控,也有她个人安装的入户监控。几枚监控皆显示,粒粒从下播回家一直到死亡前,除了快递小哥外,再也没有谁上过她家……”
初南一边说,一边点开下面几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