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忍不住问:“警察同志,这人是跳楼死的吧?”
“卧槽,跳楼!”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道说话声,“难怪我昨晚听到那么奇怪的声音,pong一下,又闷又沉的,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纪延寻着出声的方向看过去,正想问清楚些,却在这时,人群外突然又冲过来一道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阿冲——”
一名穿着酒店浴袍的女人急速奔来,一把推开了堵在一起的人群:“阿冲——”
“小姐,”纪延在她拨开工作人员闯进来的前一秒拦住了她,“这是案发现场,任何人……”
“是不是我阿冲?是不是一个高高瘦瘦、穿黑色西装、戴金框眼镜的男人?”女人没硬闯,只是激动地揪着纪延胸前的衣服,就连糊在脸上的长发都没空往后拨一拨,“先生你帮我看一眼,是不是穿黑西装戴金眼睛脖子上有颗痣,是不是!”
纪延略微转头:高高瘦瘦,黑西装,金框眼镜远远地摔到了一旁,脖子……脖子全被血染红了,看不清上头到底有没有痣。
“你……”
“我是他女朋友!我是阿冲的女朋友!这位先生,跳楼的到底是不是我们阿冲?对了,他穿着深褐色的……”说到这,破碎的话音戛然而止——
就在纪延身后的十几公分处、尸体的右前方,一只深褐色的皮鞋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如谜底般,刺入了女人慌乱的眼底。
她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突然就好转了?为什么突然就不消沉、为什么一下子又有说有笑了?原来、原来……”
纪延递了杯热水给朱小兰,一边凝神倾听这女人有些神经质的叨念。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可惨白的脸、散乱的长发和穿得乱七八糟的酒店浴袍,全都给她添上了层不符合年龄的憔悴感。
纪延在这细碎的叨念中揪出了点自杀的眉目:“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切不是意外,其实早就有预兆了?”
朱小兰神经质地握紧了温热的杯壁,半晌,才短促地点了下头。
纪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同时调柔语气,轻着声:“所以,究竟是发生过了什么,才会让你有这种感觉?”
朱小兰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做心理建设。可做到一半,话未出口,滚烫的泪水已经一串接一串地滴进水杯里。
“我们都是剧本杀迷,因为剧本杀才认识的,在一起之后,更是经常一起到各家剧本杀店里打卡。可有阵子阿冲突然沉迷起了恐怖悬疑类的剧本,而且每次玩都只玩那一种。从那时候起,他莫名其妙地性情大变,整个人突然很抑郁,还特别神经质,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有好几次我在半夜里醒来,总是看到他一声不吭地坐在床头,要么就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要么就一个人坐在那流泪。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总是摇头,说什么也没有,只是心情有点低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昨天——昨天、昨天是我们交往的半周年纪念日,他好像突然就好了,不再抑郁了,甚至还穿西装打领带地到我店里来接我,说是要带我到一家特别浪漫的酒店,庆祝我们交往半周年。我当时真的很开心,因为他真的表现得很正常,就像我们刚刚认识时那样:风趣、健谈、体贴,眼里全都是对我的感情。可谁知、谁知……”朱小兰无力地捂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