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别哭。”温岁言很虚弱,脸色惨白,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她本来想拉拉哥哥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可她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
“言言。”昨天晚上温岁礼已经知道了温岁言的病例报告,肿瘤四期并伴骨转移,他的妹妹已经回天乏术了。
温岁礼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要一看着妹妹,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肿瘤转移,言言该有多疼啊!
温岁言望着她哥哥,眼眶红红的,只是她还努力强撑着,事到如今,这个结局就算再不如意他们也得接受,他们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温岁言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说道:“哥哥,是爷爷爸爸妈妈想我了,他们想见我。”
温岁礼望着妹妹,他现在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轻轻唤着妹妹的名字。
“言言……”温岁礼知道妹妹走到如今这步已经非常坚强了,别人还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她的妹妹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身心疲惫。
“哥哥,我们回家吧。”温岁言已经平静得接受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她放不下她的哥哥。
从温岁言有印象开始,她的童年就是爷爷和哥哥陪伴着她,对爸爸妈妈要说不怨恨是假的,生了他们却把他们丢弃在大山里,被同班的同学们说是留守儿童,说他们是没爸没妈的小孩,可知道她生病了被她的爸爸妈妈接到他们生活过的地方,她才终于明白爸爸妈妈为了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付出了多少。
温岁言记得那一年冬天天很冷,每天天不亮爸爸妈妈就出门去干活,早上会给她做好早饭和中饭,大概七八点回来短暂得一起吃晚饭,两个人又匆匆出门加班直到凌晨一点。
直到此时,温岁言才终于明白,爸爸妈妈为了将他们带出大山要付出多少努力,两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的人在城市里生活下去需要付出多少……
温岁礼伸出手摸了摸温岁言的脸,上面都没有什么肉了,就算是躺着她的脸颊也是凹陷下去的。
“好的,我带你回去。”温岁礼眼泪控制不住得流了下来。
“不要哭了,哥哥。”温岁言望着哥哥,肿瘤已经侵犯到视神经,她眼中的哥哥都有些模糊了,但她知道哥哥在哭。
温岁礼抹了一把眼泪,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哭,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他说道:“言言,哥哥没哭。”
温岁言这次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的那天都已经是深秋了,医院外面的人行道上堆满了枯黄的枫叶,像是祭奠热烈夏日的完结。
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那段时间,温岁言常常看到窗外那颗摇晃过窗户的树枝,她看着它慢慢枯黄,树叶慢慢脱落,树干逐渐变得光秃秃的,她知道她的生命也如这棵树一般在慢慢凋零。
可是树能等来第二个春天,它会继续抽枝发芽,会继续枝繁叶茂,那她呢,她能看到第二个春天吗?
温岁礼推着温岁言走在这条已经走了无数遍的人行道上,从最初来到落江市求医到现在,他们在这条路上不知道来来回回走过多少遍,只是现在不知道还能再走几回。
一切都像进入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