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我知道,你和舒景之间一直不太对付,上次我在画廊问你,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之后画展的事情,我承认我偏心我的未婚夫,这件事确实对你不公……”
“向小姐。”杨持浅浅笑了,眼睛里没有丝毫怨恨,“我之前在电话里就说过了,如果你们可以帮我一把,让我从掩雪身边离开,那我们之间也没有欠债。况且,我也知道,我是利用了你的心软好说话,用画展当把柄,也算是半强迫吧。不论怎么说,你们履行了你们的诺言,我也会做到我之前所说的话,策展的事情,我会忘了的。”
“杨持,我不是指这件事。”向嫆定定地看着杨持,眼前这个男人,从小生活在那座对她而言神秘的大山上,几乎鲜少与外界交流,自然和她身边的所有人不一样,她原本以为杨持是一张单纯的白纸,但现在才知道,杨持比她想象之中更加豁然——尽管在傅掩雪的事情上,杨持深陷其中。可她又何尝不是?
杨持叹了一口气:“如果想要问我和杨舒景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依然是你未婚夫。”
“我……”
向嫆眼前回忆起和杨舒景的初次相遇,那个时候在大学里,杨舒景每天都会为她准备惊喜,将她的每一个句话记在心上的,一个是娇生惯养的高门小姐,一个是辛苦求学的寒门子弟,越是有人反对,向嫆却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不在乎男朋友的出生,毕竟她有的是钱,她只缺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我……我只是想知道,曾经的舒景,是什么样的。”向嫆低声说,“可他一向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房间里太闷,杨持走到了阳台,他回忆起过去像是在观看一部无声的电影。
“我和杨舒景,都在玉茗村出生。而且我家和他家,就隔着白来米的距离。”
“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晚风吹拂发丝,杨持回过头来笑了一声:“或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过去应该被舍弃吧。”
向嫆心情复杂,她想要帮杨舒景辩解,但杨持说的是实话,杨舒景几乎不在她面前提起家乡。甚至好几次,她好奇地想去玉茗山看看,都被杨舒景拦下。
“其实村里很多孩子,都挺羡慕他的。”杨持蓦然道,“羡慕他有一对疼他爱他的父母,不论他做了什么,父母都舍不得说他一句,实在是爱护到心里去了。”
杨持望着层层云雾之后那隐隐约约的月亮。
“有时候,我确实很嫉妒杨舒景。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想要见父母一面都不可能。他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将父母置之脑后,连最后一面也不去见……”
杨持眼眶红了,眼泪无声掉落。
他记忆中的父母,永远是年轻时的模样。
但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永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