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卿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了,前半生经历了太多重大的事情,反倒是寻常温馨的小事被挤去角落积了灰尘。不过听秋菊的描述能简单幻想出情景来,眉目柔和不少。
陛下身边的翠巧来了,神色不安的禀告,说陛下昨夜起了高烧,一直到早上还没退下,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太上凰。
江安卿不曾犹豫,将头发挽起,揽上轻衫便匆匆随着人去陛下寝宫。山上的宫殿不比山庄内的豪华,处处显露出古朴雅致。
到时江月谷正躺在床上烧的两坨通红、闭眼呓语,陪在榻边的君后找到主心骨似的泫然欲泣,淋雨潮湿加上心思沉重,江月谷身体遭不住的倒了下去。
看到人江安卿心反倒是定了下来,“这儿孤陪着,你去佛前跪着,一直跪到陛下醒来。”
顾长安捏着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水,面对她的话不敢不听,一步三回头的由下人扶着出去了。
“传下去陛下身体抱恙,谁人都不见。”江安卿微微一个抬眸目光落在了翠巧身上,“你自个去领罚吧。”
翠巧心肝颤了颤,温顺的低声应了句。
江月谷烧的糊涂,梦话说的断断续续,唯独母皇喊的次数最多,更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母皇在,你安心的睡。”江安卿抚摸上江月谷滚烫额头,奇迹般躁动不安的人平静了下来,紧锁着的眉头缓缓解开。
江安卿靠在床边睡着了,来的匆忙身上不戴半点华贵珠宝,如寻常人家的母亲一般,不是那冰冷、无情、威严的太上凰。
腰环上一胳膊,江月谷烧的面颊通红,脸侧贴在她腿上,如孩童般无声撒娇。她一动江安卿就醒了,是常年行军打仗人刻在骨子里的警惕,意识回笼后绷着随时爆起的肌肉放松下来,摸上江月谷的额头,“温度退下去不少。”
“都怪女儿不好,让母皇操劳了。”生病的人心思情感意外的脆弱,格外想靠近能依赖、亲近之人,若是放在平日江月谷定然不会如此孩子气。
“人吃五谷杂粮,如何能不生病。”江安卿接过景一递来的汤药,像慈母一般哄着江月谷喝下。江月谷脸色好了些,脑子却是浑浑噩噩的,枕在江安卿的膝上盯着香炉发呆。
“女儿的疏忽让母皇跟着奔波,早该想到梅雨可能会影响到堤坝,想到山庄地势低,建造时应当多令她们开凿疏通沟渠,就不会发生今日狼狈之事。”江月谷闪动泪花,这些话也只能在母皇面前懊恼忏悔,在外人面前不论事情好坏,陛下永远是正确的旗帜,“朕看到了前方传来的书信,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妻离子散、哀嚎遍野,田地屋舍一片废墟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