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余宴侧身, 把视线让给温时。
温时原本想跟岱余宴进门的,脚刚迈出去,现在悬着,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因为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干瘪的老人, 正高高的举着一盏灯, 蓬乱的胡子遮住了半张骨瘦如柴的身体,脸颊两侧凹陷, 眼睛漆黑,就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看见岱余宴和温时,微微张了张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
“有客人啊。”他将灯放下来, 佝偻着身子, 声音轻的像幽灵,“来吧, 跟我来吧。”
温时放下脚, 指着人问岱余宴:“就……那什么……狗?”
干瘪老人闻言,脚下一滞。
他抬起眼皮, 望向温时, 憋半天没憋住, 破口道:“你才是狗, 你全家都是狗!”
“那你是谁?”
温时歪头,双指对着干瘪老人眉心, 做个开枪的手势, 半眯了眼睛似笑非笑:“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压迫感是无形的。
明明眼前的这个人眼底蕴着笑意,一副玩世不恭, 老人却觉得心下骇然,有那么瞬间,凉意蔓延四肢百骸。
他想起那个时候,上层召开紧急会议,同样拿枪指着他的人灌下的窒息感。
老人干瘪的肩膀无奈垮下去,这让他看起来身形更加佝偻。
“守望者道罗斯。”
他说道。
“一个可怜的留守老人。”
看他还算老实,温时收回手揣进裤兜。
“白天进巫土楼那些人,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道罗斯说,“不在这里。”
温时瞥他一眼。
道罗斯从温时的眼神里感受到抹嘲讽,他颤抖着双手把灯擦擦,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继续解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村民的生活越来越贫困,只好商量着到城外谋生,可出去的那些人再也没回来,人心惶惶的。后来,突然有一天夜里,村子被长着无数触手的庞然大物袭击了,那之后,村民们开始陆续失踪,谁也不知道失踪的村民去了哪里。没有村民的村子,变得越来越诡异,木偶一夜之间有了灵魂,代替失踪的村民在这里生活着,它们有些变态,喜欢给自己披上好看的人皮,伪装成人类。”
道罗斯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瞄向墙角的玻璃橱窗,橱窗上镶着好看的蔷薇花纹。
岱余宴松松散散的捏着柄剔骨刀,不在意的摸着刀刃,“我们来找狗肉铺的店主,听说白天进巫土楼的人,都在他这里。”
道罗斯漆黑的双眼里,看不见眼白也看不见眼珠,他回答岱余宴,说:“这里没有难民,只有虔诚的祭品。时候近了,祭品要被架在高台上,架在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