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轻轻关上,屋内再度陷入一片宁静,寂静深夜,睡着的夭七眉头夹得更紧,睫毛颤颤,但没有醒。
曲瑄赶到上次见面的地方,一眼便看到背对着他的人。
“杜兴?”曲瑄走上去。
杜兴早已等候多时,听见曲瑄的声音回头,却不如往日见到那般满眼憧憬地跑过来喊“大师兄”。
“大师兄你来了。”杜兴一改往常的欢闹,声音不波不澜,不带一点起伏,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可曲瑄却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笑意。
这很反常。
曲瑄察觉出不对劲,问他:“怎么了?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杜兴直直看着曲瑄,一字一句询问:“大师兄,你说这山林里真的没有妖怪吗?”
曲瑄脸色发沉:“我说过,这里最多只是些开了灵智的生物,不足挂齿,何况我还住在这里,就算有妖怪也断然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
杜兴摇摇头,以前有多崇拜大师兄,现在对曲瑄就有多心寒,他叹了一句:“大师兄你变了,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曲瑄直道不妙,瞬间警觉,刚要离开,蓦然转身却见一道黑影朝他袭来,尚未来得及看清后脖颈猛地传来钝痛。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曲瑄一头栽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好像看到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脑袋晕乎乎的,完全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对自己大失所望的杜兴说:“对不起大师兄,既然你选择放任不管,自然会有人代你替天行道。”
阿七……
哪怕曲瑄再三保证他的家人们都知道夭七的身份,也愿意接受他,当天晚上夭七还是做了噩梦。
他梦到跟曲瑄回家的自己被曲家人拒之门外,他们问夭七有没有害过人,夭七没办法隐瞒点了头,于是他们惊恐远离,哪怕自己如何低声下气恳求,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伤人,他们还是以断绝父子情谊为由逼迫曲瑄抛弃自己。
年迈的老人对曲瑄说:妖怪当诛,害人的妖怪更留不得。
她要曲瑄对得起伏妖师的身份,要曲瑄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杀了自己……
夭七从梦中惊醒,醒来早已大汗淋漓,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润透了一身薄纱,濡湿了被褥,手脚都是冰凉。
他想去抱抱旁边的曲瑄,一探手捞了个空,夭七瞬间惊坐起,摸索空落落的被窝不停呼唤:“曲瑄?曲瑄?!”
还没从梦里的心悸中缓过来,恐惧和慌乱直冲心头,甚至短暂地占领了他的思绪,让他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依旧身处梦中。
无措不安让夭七情绪格外奔溃,失控的妖力压制不住释放出去,横冲直撞震碎了屋内绝大多数物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