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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弟行割礼后,唯独我的疮口感染,发了高烧。据我父亲的正妻别速真说,我的小脸当时烧的通红。那时父亲日夜守着发烧的我,不肯去休息。

别速真埋怨父亲非得要给孩子做什么割礼,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父亲坚持认为未受割礼的男子就是不干净的男子,别速真我的养母于暴怒中反问父亲,他是受过割礼的男子,然而他真的干净了吗?

父亲顿时语塞,无法言语,最终摔门而去。但是当晚却又偷偷的回到我和弟弟的房间,守了我们兄弟两个一整夜。

在我生母苏珊娜被毒杀后,父亲以极其爆烈的手段处决了两个谋杀犯。然后他继续纳妾。

父亲对女人的品味独特。他后来纳的妾室不是独眼龙就是双眼全盲的瞎子。

瞎子米里哈帕丽扎提艾尼尔是个瞽女。出身于青楼的她给我父亲生下一个女孩,我的妹妹巴林也里昔班。我妹妹洗礼的时候,神职人员问父亲要给妹妹起一个什么经名,父亲选了伊丽莎白这个名字。这名字其实就是也里昔班在圣经中的对音。

也里昔班粉嫩漂亮。在还不满周岁时,我父亲就用乌拉曼草棒给她画眉毛和眼线。父亲将草棒横着放在妹妹大眼睛的下眼睑处,然后让妹妹闭上眼,然后他沿着眼睑闭合的边缘横着轻轻的一拉草棒。待妹妹睁开眼睛后,就是一条乌黑明媚的全包眼线。妹妹在父亲给她画眉毛和眼线时总是特别乖。

从我能记事起,就常遭父亲的责罚。挨揍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而弟弟囊加歹则很少挨揍。父亲打我最猛烈的一次是我砸了他心爱的蓝色莲花玻璃盏。那只盏碧蓝透明,而我则是为了让父亲注意到我而特意砸碎了它。

我挨揍后在床上趴了数天才能下地走动。一能下地走动,我就立即偷偷跑去父亲的会客厅,厅里只有父亲和安东尼德伊利奥尼先生。拉丁玻璃巨商安慰父亲,说他可以再做一只与那个一模一样的玻璃莲花盏。他们在客厅里压低声音轻声的闲谈,我在外面隔着玻璃窗偷偷听他们的谈话。我心里有一种做贼的快感。这快感来自犯罪。

有罪而有乐,有痛即有爱。多么奇妙的一对矛盾。这是我的家庭教会我的,我延续着源自我父亲的罪恶观与爱情观,他将他的罪,完美的传递给了我。然后他躺进了自己的坟墓。

终有一天,我也会躺进自己的坟墓,然后我的下一代将会延续这个罪和爱的矛盾故事。直到天地都被废去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