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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死了可能还麻烦着呢。”另外一个说。

“放心,还没死呢。”他的伙伴回道:“看,还喘气儿呢。保准没死。铁失你说咱们拿这家伙怎么办?是按照对札剌亦儿家的拜住那样一刀劈了完事呢,还是留下他一条狗命?”

“先留着。”被称铁失的那人冷冷的对应:“现在还不是宰他的时候。再说他也逃不了。”

“嘿,也对。”铁失的伙伴们都应和着说:“咱们有钦察卫、阿术卫在手中。札剌亦儿部的旭迈杰在晋王那里回不来。拜住已经被咱解决掉了。这小子自己一个人大老远的从白只剌山那边跑回来身边没带多少近人,他带过来的那几个人还都已经被咱们宰了。所以,现在应当很安全,没有什么变数。”

“所以,先留着他。”铁失再次重复:“等晋王的人马到了再说。”

我与国同休戚,今有难,可避乎?

其实相嘉失礼现在是后悔了的。

如果不是他不顾劝阻去往南坡店,他就不会被囚达一年之久。

如果不是他不顾劝阻去往南坡店,追随他一同由白只剌山昼夜不停快马赶到事发之地的几名近侍怯薛就不会被灭口斩杀。

如果不是他不顾劝阻去往南坡店,祖父巴林·伯颜在大都郊野的坟冢也不会被谋逆弑君的叛乱者剜坟掘墓。

他甚至还没彻底弄清楚都谁死了,都谁还活着,这一切就如洪水一样的咆哮着向他扑来,并吞噬了他。

尽管他与他的祖父巴林·伯颜并无任何真实的血缘关系,尽管他是他祖父在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之后才认作孙子的,尽管他知道自己真实的祖父是养祖父的情人汪古部的月尔鲁,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卑下的吉尔吉斯屯田军户,这个军户的故乡在叶尼赛河的源头。

但尽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都还没忘记也根本不会忘记。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巴林·相嘉失礼了,他是巴林·伯颜的长子长孙。他的名字已被记在了蒙古巴林部的谱牒之上。从此后他就是巴林部的男人了。他还继承了他的巴林部祖父至他父亲的世袭身份,他是皇室的“奄出忽必”。

这意味着他是属于皇室的,他不能逃避。别人可以为生命而苟存,他不能。

正如他的祖父与父亲的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