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立晋王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晋王这是作何打算。但是,君已然被他们弑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原先就准备拥立的晋王。他们不可能在弑杀先帝后再杀晋王。而晋王手里是有兵的。
随后是一年,他仍然在囚禁里渡过。晋王登基了,却不宣布对于他的处置。
也孙帖木儿先给铁失等加官进爵,一个月后却又翻脸无情将参与叛逆的铁失等诛杀,又对五位参与的宗王驱逐流放。他将留在他身边的藩府旧僚札剌亦儿部的旭迈杰升了宣政院使后又升为中书省右丞相,并命旭迈杰处理铁失遗留的党羽。
而他没了官职,继续坐牢,全家都逐渐的陷入赤贫当中。
索性他还有那把舍施尔刀。这柄祖父身配的宝刀。晋王返还他部分家产时,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旧物和破烂儿中,他的札剌亦儿部妻子从中发现了这刀。那时它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一地狼藉里,身上裹满了尘垢。他的妻子把它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精心的擦拭干净,她将它搂进怀里,哭的死去活来。
我们毕竟还活着,她想。
她给狱里还看押着的丈夫写信,将刀失而复得的事情说了,又问他对今后日子的打算。
狱里有信带出,告诉她,能过则过,不能过就典当尚还值钱的东西。还有那柄刀是柄宝刀,当了换钱可也。
当我被衣着素淡的妇人捧着,身上覆盖着锦缎的刀套,随着女子忐忑不安的脚步穿梭在各个典当行之间时,我隔着丝质的衣服听到闹市区的熙来攘往。
各种的叫卖吆喝之声,大都依旧繁华,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似的。
我的身体被擦的雪亮,金丝簪花重放光芒,祖母绿在嵌槽中闪烁宝光,下垂的已经是崭新的血红色双灯笼丝穗。
至于那枚有了晕黄并一角残缺的对鱼玉佩,典当铺的老板说一样是枚罕见的宝货。老板的胖手贪婪的抚摸过我的身体,将玉佩解下来。识宝行家打算玉佩单卖,这样能赚更多的钱。
他们知道典当者永远不会有回来重新赎回我的那天。
我自与玉分离,此后便相忘于江湖,再不相见。
从此,我便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从一个又一个的主人手里辗转流传。他们都拿我当个宝贝。而我反到似乎是身带不祥,凡拥有我的人,几乎没一个可得好死的。他们有的被诛杀,有的被放逐死于流亡途中,有的莫名暴病身亡事先没一点征兆,更有甚者陷入疯癫在歇斯底里中留着口涎倒地而亡。
而我这出自坟冢的宝刀,自此便得了个诨号“坟墓之子”。我身上总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香,那是在玫瑰油里浸泡七七四十九个日夜才会有的香气。这香气会让持有我的人在夜里见到一位威严俊美的黑袍男子,那男子在幻相里坐于花下弹奏着一把乌德琴。他微微垂首,雪白的脖颈诱惑的露出衣领之外。
关于我的传说,在市井与江湖到处流传。人们煞有其事的议论,我有多么多么的不祥。又有哪个爱刀之人,在我发出的诱惑中莫名其妙的发癔症而死。人们唾弃我,视我为不祥。但又都疯狂的想要看我一眼,并进而拥有我。